贝塔尼的脚踝没有大碍,但不可避免的阵痛加上世界尽头的冷风让他打了一个寒战。雅阁爆炸的位置离工厂并不远,旁边的山坡上可以看到那排紫色的老公寓,电话里的枪声暗示那里出了大事,他们都很清楚:这里不宜久留。
现在,乌斯怀亚的每一条公路上好像都能看到警车,米娜和贝塔尼继续向公寓靠近,虽然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但疼痛的余温并没有因此削减。答案非常明显,米娜知道他们被出卖了,奥博尔德声音从听筒中消失以后,她一直在思考这个明显的问题,想要发现一些线索,另外三名同伴的脸不停出现在她面前。米娜感到气愤,但巴格达的事情让她获有免疫,很轻松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被情绪所操控,因为愤怒无法改变他们的处境,对任务的成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米娜,我们可以停下吗?”
“现在不行,我们必须前往那老公寓。”
“那鬼地方肯定全是警察,不能让那些家伙怀疑我们的身份。”
“但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他们不是上帝,他们做不到。”
“听着米娜,我们应该返回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安全屋。”
“安全屋现在并不安全,如果情报外泄,说不定现在有人正在那里等我们回去送死。”她说,“如果302房间里只有一具尸体,我们必须找到背叛我们的混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认为是乔纳?”
“我不知道,我希望他们都死了。”
贝塔尼低下头,“我考虑过最糟的情况,但我从没想过现在必须祈祷奥博尔和乔纳都中弹死掉。我的上帝!或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去那该死的工厂。”
“不去工厂就表示一切正常吗?代表不了吧!”
“这早已不是我们的任务了。”
“你害怕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听着,如果你想背叛情报局,我会让你消失在乌斯怀亚,而且没人能认出你的尸体,我从不开玩笑。”
“该死,米娜!”他的表情带着恐惧,“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次你的判断错了。”
“你怀疑过我吗?”
“怀疑什么?”他更紧张了。
“比如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或者我被乌鸦旅招募了,你怀疑过吗?”
看到他没有说话,米娜忽然笑了,“枪口对着你的心脏吗?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
“昨天下午,奥博尔告诉我说,我说话语气和内容搭配像穿苏格兰方格裙的非洲男模。你认为呢?”
他摇摇头。
“哈哈,你的表情再一次出卖了你!”米娜拍打他的肩膀,“你不是囚犯,不需要保持沉默。”
“你在开玩笑对吗?”
“有时候你很愚蠢,但还不至于想把自己炸死在工厂中。如果你真想完成自杀式袭击,会做什么?当时就应该拖住我,而不是像傻瓜一样跑去撞那道该死的铁门。”她深吸一口气,问:“嘿!我很好奇,你的肩膀还痛吗?”
“我很好。”
“听着贝塔尼,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至于今天,我们的配合完美无缺。而那些炸弹,还有闯入302房间的杀手,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你只需要看清楚自己的任务,看清楚自己是谁,上帝让你活着,你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我只是感到困惑。”
“婴儿都会感到困惑,如果没有这种意识主导人类文明发展,现在生命的状态肯定停留在最原始的时代。”她轻声咳嗽,“《圣经》教育我们,人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那些教堂里的牧师还是说过一些有道理的句子。”
“我的上帝!你安慰朋友的本事实在是太糟糕了,牧师听到这句话肯定会被你气出高位截瘫。”
米娜笑了,“你知道公寓后面有一家网吧吗?”
“你指的是‘世界尽头毒蛛网’?”
“贝塔尼,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他们转过一家店牌脏兮兮的热狗店,老板正悠闲地坐在一把木椅上低着头看视频,几根散开的电线悬挂在转角旁边,这里很少聚集游客,光顾这家小店的客人几乎都是当地住户,他们和老板的关系很好,偶尔路过也会走过去开几个玩笑。离开转角以后再往前走就能看到紫色公寓,现在那栋老楼下停放着三辆正在闪灯的警车,外面还围着一圈厚实的“人墙”,罗纳尔多的射门也很难穿透过去。
米娜开始回忆今天遭遇的所有状况。在工厂,阿克列·安德鲁通过讲述洛达·奥斯比的故事和线索,诱导他们放松警惕,从照片,到书信,再到密码锁盒子。但是从阿克列离开房间到炸弹爆炸,她和贝塔尼做了很多事,检查书橱、打碎玻璃、跳出窗户,虽然这些过程加起来没用到三分钟,但她仍然感觉这段时间显得太长了。阿克列离开房间以后,走出绿色小门,上了黑色雅阁,等到两分钟以后才引爆炸弹,难道是担心被炸弹的冲击波及吗?米娜想了想,她认为阿克列不是那种胆小怯懦的蠢货,那三分钟时间必然别有用意,她忽然又想到一种假设,那就是阿克列或许并不想杀死她和贝塔尼,反而是想要留出一些时间让他们发现危险、并且成功逃走,假如引爆炸弹只是为了消除某个监视者的怀疑呢?无论答案是什么,现在没有线索论证,她也没有必要去证明一个死者的忠诚。不过阿克列肯定没有想到他的车上也被安装了炸弹,米娜认为炸弹没在两车撞在一起的时候被引爆,说明引爆炸弹的人并没有跟踪他们在公路上飙车,她认为安装在雅阁上的炸弹很可能通过GPS设置了定位引爆功能,目的是在阿克列没能完成任务却选择逃跑的情况下,除掉有可能泄露情报的人。
米娜和贝塔尼穿过“人墙”前面的警戒线,一个留胡子的警察瞪着眼睛向他们走过来,手上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后面的观众们好像都在看着他们,眼睛里露出一种怪异的嘲讽。
“这里发生了什么?”米娜假装好奇。
留胡子的警察对着她大吼:“快出去,你们不能进来!”
“你没权利把我们拦在外面。”
“该死,我不想说第二遍!”
“但我们的同伴和行李还在302房间。”
“你说什么?”留胡子的警察盯着米娜和贝塔尼,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快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贝塔尼的声音加进来,“如果继续把我们拦在这儿,我们现在就打电话投诉!”
“你刚才提到了同伴?”
米娜耸耸肩。
“你们来这儿旅游?”
“你感觉我的样子很像当地人吗?”
警察犹豫了一会儿,“302房间里有两个人中弹了。”
“什么?”
“女士,请保持冷静。”
米娜忽然激动起来,“混蛋!快让我们进去!”
那个警察伸手想要拦住她,但是米娜已经跑进楼道了。
听到留胡子的警察在后面追她,米娜跨大步伐,加快速度,她感觉刚才消耗的体能已经恢复了。跑到第三层的时候,她看到有两个警察站在302房间门口,一个又高又瘦,另一个估计年龄已经超过了50岁。
“站住!”后面那个警察吼到,“该死,快拦住她!”
米娜直接向门口那两个警察撞过去,不过她没有用力,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故意放慢了速度,她很清楚,如果把那两个家伙撞倒,事情就麻烦了。
后面那个警察喘着气走上来,看到米娜已经被门口两个警察拦住了,他的脸色终于平静下来。“真该死!”他整理了一下制服上的褶皱,然后朝米娜走过去。
“奥博尔,奥博尔!你能听到吗?”
“女士,请你冷静。”
米娜没有搭理他,“该死!让我进去,你们别拦我!”
“这位女士,我们必须谈谈!”
她停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留胡子的警察,问:“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这样的事实很难接受,但他们已经死了。”
“这不可能,今天早上还一切正常。”
“请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转头向房间里看去,然后问:“让我进去见他们好吗?”
“女士!”
米娜没有搭理他。
留胡子的警察看着米娜,说:“女士,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叫我米娜。”
“你那位朋友呢?”
他忽然停住了,同时转头往楼道的方向看过去,很明显他现在才注意到刚才站在米娜旁边的那个人没有走上来。
“别管他。他的脚踝扭伤了。”
“你们去了医院吗?”
“请问这很重要吗?”
他摇摇头,“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两个朋友呢?”
米娜低下头没有说话。
“女士?”
“奥博尔。”
“你只说了一个名字。”
“奥瓦特和乔纳。”
“我明白了。”他说,“请你在这儿等着,过一会儿我还要问你们一些问题。”
“嘿,能让我进去看他们吗?”
“现在不行!你不会想到看里面的情况,我向你保证。而且我不希望等会儿还要再安排一辆医院的专车负责接送你们。”
“但我们的东西还在里面,你想扣留它们多久?一百年吗?”
“听着,女士。那些东西需要检查,你明白吗?”
米娜点点头,没有和他继续争辩,去警察局接受讯问以前,她不想惹麻烦。留胡子的警察让高个子留在外面,他和另外那位老警察走进了302房间,高个子警察年龄不大,他贴着墙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被老班踢出了办公室。
贝塔尼缓慢地走上来,他问:“你看到他们了吗?”
米娜摇摇头,“如果请这些警察去当门将,阿根廷绝对可以轻松夺取大力神杯。”
“他们还问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这地方烂透了。”她转身看着旁边的高个子警察,问:“请问我们可以去楼道走动吗?这里的空气让我感到恶心。”
说完以后,她吐出舌头做出一个干呕。
高个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楼下的噪音持续不断,那堵“人墙”还在变厚,就好像一群丧尸想要困住一群不幸躲进公寓的逃难者,而鲜血的气味让丧尸们士气大增。
贝塔尼摇晃着身体走过来,他的肩膀接触到墙壁,抹下一缕白色的粉末。
米娜看着他小声地说,“你的动作不需要那么夸张,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受伤了。”
“去死吧。如果你只能以这种姿势走路,我肯定会把你扔在公路中间。”
“那真的很痛,难道你还指望我能跑完全程马拉松?”
“事情办好了吗?”
“搞定了。”他说。
“你确定?”
“当然,我在网吧转给那小子一万比索。”
“希望你选的人没错。如果他拿走钱就跑掉,我们就有麻烦了。”
“他不会逃跑,否则就拿不到后面那四万比索了。”贝塔尼指着自己的手腕,“他的手臂上有针孔,肯定是一个瘾君子,他需要这笔钱。”
“见鬼,你答应转给他五万比索?”
“那孩子很会谈生意,我们不可能和傻瓜合作。”
米娜点点头,“地点呢,你们讨论过吗?”
“我没时间和他仔细讨论,但他会跟在我们后面,这一次肯定不会出错。”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米娜已经想好了计划,因为弗莱明见过她和贝塔尼,那个吝啬的房主不可能忘掉两位愿意付高额租价租下这套老房间的客户,他们必须借此和警察联系,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确认302房间里的死者是奥博尔和乔纳,他们必须排除四个人中间是否藏有其它组织的线人,不仅如此,如果302房间里存在他们需要的线索,现在肯定在警察手中,所以主动现身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米娜很清楚,爆炸发生以后,工厂保安肯定会向警察讲述当时的情况,那两个难缠的“表情双胞胎”见过他们开的福特,而那辆福特现在正在公路上燃烧,他们租车时使用的身份又是伪造的。进入工厂的时候,她和贝塔尼提到了洛达·奥斯,现任厂长阿克列·安德鲁又被炸成了碎片,在乌斯怀亚警察的眼中,谁应该为此事负责呢?无论做什么,她和贝塔尼都会遭到怀疑,甚至成为逃犯,受到通缉,但最终他们必须离开,因为乌鸦的诅咒还在向远方蔓延,世界的尽头只是他们使命的起点。
进展和米娜的设想一样,现在还剩下最后两个重要步骤,这种经历如果可以被拍成电影或者写进书里,她肯定会表示感激。如果一本讲述真实的犯罪或者现实中暴力艺术的教科书在市面上热卖,不知道心理学家或者精神专家会如何分析这种现象,但总会有媒体编造谎言,甚至动用阴谋主义的力量,给那些文字披上政治的外衣。
一小时以后,他们去了警察局,在那里编出了很多无聊透顶的谎话。办公室里那张转椅的坐垫很舒服,这让米娜想到了童话书里神秘而温暖的荒原招待所。这段时间他们听到最多的两句话是:“你们有仇人吗?”、“你们的朋友有可能惹怒什么人了?他们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她和贝塔尼一直摇头,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说谎,来到阿根廷以前,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奥博尔和乔纳。
那位留胡子的警察叫哈曼,他拿出302房间里拍摄的照片。奥博尔和乔纳死了,看到照片的时候,贝塔尼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不过米娜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房间里的尸体不是奥博尔和乔纳,或者他们中的一人逃走了,事情就更糟了。假如他们的任务小组内存在叛徒,无论他是谁,米娜都必须对他开枪,慢慢地折磨他,逼他说出最有价值的线索。
哈曼把一张清单和两本护照一起递给贝塔尼,上面列出的都是警察在房间里找到线索,他特别叮嘱:“你们务必仔细浏览这张清单,然后告诉我有没有什么东西丢失了,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们以前没有见过的,这非常重要。”说完以后,他就从办公室离开了。
事实非常清楚,重要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包括纽扣上微型摄像头的信号接收终端。如果警察发现了终端,看过工厂那一段录像,哈曼对他们的态度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面对两个又可能被戴上恐怖分子头衔的嫌犯,没有人愿意错过天赐良机。米娜看着墙上的挂钟,她估计警察很快就会对两起爆炸案作出自信却又愚蠢错误的判断,想到之前的顾虑,他们没有机会浪费时间。
“米娜,我们有麻烦了。”
“有谁不请自来吗?”
贝塔尼合拢门缝,“租车公司的人到了。”
“他的表情滑稽吗?”
“别开玩笑,米娜。我们根本不应该来这儿冒险,这清单就是一张废纸。”
“你期待能在清单上找到什么?女士内衣的数量吗?”她看着贝塔尼,“现在我们确认了尸体的身份,这就足够了。难道你想等到报社把奥博尔和乔纳的照片打印在头版上?”
“现在我们被困住了,租车公司的人就在外面,那小子见过我们。”
米娜指向窗户,“现在窗户外面没人。”
“该死!你还想让我跟你跳楼吗?”
“这里是一楼,贝塔尼。而且下面有垃圾桶,那些可爱的塑料袋可以接住你,它们看上去软绵绵的。”
“你去死吧!”
“我给你一条短短的建议,那些警察很快就要开始和我们耍小聪明了。”米娜打开窗户,那股臭味开始舒展筋骨,咆哮着冲进房间,开始污染空气。
贝塔尼现在最渴望得到的就是摆脱,摆脱这一切,回到耶路撒冷过自己的生活,但是当前的危机没有过去,他不能和同伴们脱离关系。这是他的任务,虽然出了一些问题,但并不能改变什么。来到阿根廷以前,他就对自己将要扮演角色感到烦恼,要从一名商人过渡到拥有杀人特权的角色,而且没有任何磨合期,所有的观念在一瞬间巨变,这种巨变很可能会导致道德和正义底线的彻底崩溃。
贝塔尼跨过窗台,感觉身后有一只手在他背上用力一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双脚已经踩在垃圾堆上,旁边的红酒瓶让他鞋底一滑,他迅速伸出双手撑住身体,手心拍打在旁边粗糙的红墙上。“噢,米娜!该死!”他叫了一声,然后半蹲身体,开始按摩他的脚踝,一旦受到撞击,那阵疼痛就会持续。看到米娜提着背包跳下来,他们拍掉对方衣服上的污渍,顺着小巷朝街道走过去。
那辆黄色的丰田卡罗拉停在公路对面,一个戴墨镜的帽子衫瘦小子站在车门旁边,他右耳的上耳垂上有一颗黑色的圆圈耳钉。看到贝塔尼走出小巷,他抬起一条纤细的手臂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坐回到驾驶坐上。
等到米娜上车以后,他转头一笑,说:“我叫欧佐。”
“知道了。”
“我们现在出发吗?”
看到米娜和贝塔尼都没说话,他盯着米娜的眼睛,“美女,遇到麻烦了吗?别忘了我的比索。”
为了提醒他发动引擎,米娜一拳拍在欧佐的肩膀上。那男孩发出“嗷”的一声,一脸无辜地揉着肩膀,“嘿!我做错什么了?你打疼我了!”
“开车,欧佐。”
那男孩不说话了,卡罗拉的引擎开始发动。
想到哈曼打开门,面对一间空办公室时的样子,米娜正想发笑,但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看着两边的建筑在车窗上飞快移动,她低下头,用关节轻轻碰撞贝塔尼的手臂。
“你怎么了,米娜?”
“是他——”米娜把语言切换到希伯来语,她没有抬头,“我的上帝,这肯定是他的计划。”
“谁?”
“科恩·奥尔索。”
“什么?”
“是科恩或者是他的某个手下计划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不明白。”贝塔尼看着她。
“工厂发生爆炸,然后奥博尔和乔纳被杀。杀手为什么知道房间号码?”
“听着,科恩那边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儿,来到阿根廷以后没人联系过他。”
“不,干这事的人非常清楚。如果租用302房间的人并不是格里克西本人,那就有人替代了她。”
“任何人都可能冒充海妮·布兰德。”
“不只是冒充海妮,你明白吗?”米娜转头看着他,“格里克西辞去她在布里斯班的工作后去了曼谷,在她离开澳大利亚以前,为什么要把一张写有洛达·奥斯比名字的纸条藏在画布后面呢?如果她离开布里斯班以前,发现洛达和乌鸦旅有关,她为什么没有传出情报?”
贝塔尼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米娜继续往说下。
“因为那时候,格里克西根本就还没有掌握到和乌鸦旅有关的情报。”米娜的语速开始加快,“没错,她发现了一些线索,于是去了泰国,但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她到达曼谷以后,她在那里怀疑自己受到了乌鸦旅的监视,她请求撤离,最后上了丹卡星桥的航班,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泰国。”
“你的意义是科恩给我的那张纸条不是格里克西留下的?”
“没错,那张纸条是某个人伪造的,那个人肯定就在摩萨德,科恩也无法摆脱嫌疑,他和你联系的时候旁边还有其他人吗?整个过程,局长看到了吗?”
贝塔尼摇摇头。
“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局长是否知道这张纸条的存在,他交给科恩的工作是安排特工来这儿调查,因为没人知道格里克西预订布机票的原因。这就是个彻底的圈套,有人想隐瞒什么东西,也许是科恩,也许科恩也被欺骗了,所以他交给了你一样伪造的情报,送给我们一个虚假的目标,用纸条上的名字转移我们视线,让我们的调查偏离正确的方向。”她终于停顿下来,“我们为什么选择302号房间?因为海妮·布兰德出现在了订房名单上。我们为什么会发现那栋公寓?因为我们在调查洛达和他失踪以前的财产——一座该死工厂,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科恩给你的那张该死的纸条和写在上面的名字,否则我们根本不会调查一个失踪了三年的老疯子。策划这一切的那个人只需要躺在床上,就能轻松地看到我们的每一个想法。因为想在乌斯怀亚调查洛达,我们肯定会试图接近那间工厂,为了监视工厂的情况,肯定会选择视野开阔的地方,只要看到紫色公寓,我们肯定会计划那里租一间套房,所以他给我们留下了第二条线索,那就是订房名单,那就是海妮·布兰德。”
“真他妈见鬼!我们来到阿根廷的时候肯定已经被盯上了,这根本不是交给我的任务,而是猎杀我们的计划。上帝!他知道我们至少会留下一个人在302房间监视,所以他安排了两路杀手对吗?阿克列·安德鲁负责干掉我们,而另一边处决了奥博尔和乔纳。但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不选择在302房间把我们全部杀掉呢?”
“因为杀死四个人肯定比杀死两个人容易很多。302房间是绝佳的观察点,我们拜访工厂的时候,负责监视的同伴肯定在客厅的窗户旁边,而且阿克列就是工厂老板,所以实施计划非常简单。那两个工厂保安听到我们提及洛达,马上就去敲那扇绿色小门,对我们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阿克列肯定早有安排,他嘱咐过那些保安,让他们不要为难提到洛达的客人。不过我认为科恩和我们一样,都低估了阿克列的力量,而且没有猜到他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阿克列救了我们。”
“那个老戏骨?”
“那家伙的确很会表演,不过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阿克列没有给我们三分钟时间逃生,现在这段对话根本不可能发生。”
“上帝,他被炸成了碎片!”
米娜点着头说:“我们都是同样的人,离上帝最近,但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你明白吗?”
贝塔尼没有说话,他开始后悔大学时期没有认真修读哲学课程,面前那些找不到答案的疑问,都可以编写成一套丛书了。现在,科恩交给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应该相信什么,因为过去所拥有的一切好像正在被吞噬,逐渐被抹掉。
“后面两位‘严肃老板’,求你们别用我不懂的语言说话好吗?”欧佐转过来,“我担心,我们可能被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