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你还在听吗?”
“当然在。”
“听着莎拉,你必须保持冷静,必须想办法从房子里离开。”迈尔斯说。
“太棒了,你为什么现在给我打电话?”莎拉放低音量,“现在家里只有我在,你吓到我了。”
“什么?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妈妈去机场了。”
“你刚才说今晚接到了很多电话?”
“是的。刚才打来八个电话,不过我只接听了三次,都是冒充郑先生的电话。”
“以前呢?”
“这种情况从没发生过,过去每晚最多接到一个电话,事情有点不对境,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很过去不一样了。”
沉默。
“迈尔斯?”
“他肯定知道你今晚是独自在家,所以才会连续打来电话,他计划了那么多,目的不可能只是多打几个该死的骚扰电话。”他停顿下来,“莎拉,马上离开房子,你明白吗?”
“现在?”
“他想要得到你,莎拉。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但继续待在家里很危险,你必须离开那儿,马上离开!”
莎拉倒吸一口气,房间外好像有人在对话,她意识到电视机被打开了,有什么人就在客厅里。莎拉退回到书桌旁边,除了呼吸以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做。卧室里没有武器,甚至没有一把裁纸刀,如果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无法确定动作电影中那些女侠客在身临险境时能否够顺利逃生。
电视的音量被调得很大,几乎可以掩盖住来自客厅的一切动静,现在莎拉甚至不能确定下一秒钟会不会有一把大斧头从门外飞进来。
“外面有动静,迈尔斯。”她说,“那家伙就在门外,见鬼,我不能开门,我无法离开!”
“快把房门锁上。”
莎拉照做了。
“现在你能看到客厅吗?”
“看不到,我现在必须报警。”
“我已经报警了,就在我们通话的同时。”
“同时?”她有些惊讶,“你知道我的地址?”
“我说过我会帮你,还记得吗?”
“没错,你的确说过。”她的耳廓紧贴电话,“我们一直在通话,不是吗?”
“是托马斯。”
“托马斯?”
“他打了报警电话,不过他告诉警察的说法是——你错拿了他的手机,他正在和你通话,而这时你发现家里闯进了一个危险可怕的极端分子。”
“你认为我现在还会关心你们报警时的说法和语气吗?”
“我不在乎,但请你记住托马斯对警察的说法,是他在帮你,是他在和你打电话,假如如有人提问的话,你明白吗?”
“不,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迈尔斯没有回答,他说:“记住就行了。”
“我记住了。”
“不,你要向我承诺。”
“我向你承诺。”
“很好,莎拉。”
莎拉正要说话,躺在床上那部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她发出一声尖叫,那个电话号码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上。见鬼!她做了一次深呼吸,网络上说用力吸气可以驱逐恐惧,不过莎拉的评价是:效果欠佳。
卧室的木门、床上的手机、惨白的顶灯,莎拉的视线不停在中间切换,风声从她耳边掠过,一阵猛烈的寒战,莎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迈尔斯的嗓音、电视音响产生的噪音都在疯狂地刺激她的耳膜,甚至堵塞在耳洞里无法散去。她一只手拿着迈尔斯放在她包里的电话,另一只手小心地朝床上的手机靠近。
电话接通了。莎拉把两部手机同时都放在耳边,那熟悉却又能让她感受到恐惧的嗓音在她身边徘徊:“莎拉,你的包裹到了。”
莎拉睁大眼睛,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但声音同样从门外传来。
“莎拉,你的包裹到了!”
上帝,快救救我啊!莎拉继续后退,但身体已抵到了窗框上,而两部电话中的通话都在继续。难道在第一次接到电话的时候,今天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吗?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门被打开以后会看到一幅怎样的场景。
“我的上帝,我感觉他就要进来了。”
“你需要放松,莎拉。”迈尔斯问:“你们还在通话吗?”
“真该死。我不知道,迈尔斯。”
“把他的电话挂断。”
“挂断电话?”
“告诉我窗外有什么?”
她没有回答。
“快告诉我窗外是什么?”
莎拉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门上的把手,同时她听到金属发出“咔咔”的摩擦声。门把开始向下转动,转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只剩最后一道保险了,她不知道反锁后的门锁是否还能继续保护她。
“莎拉!”
她终于回到现实了,“迈尔斯,他要闯进来了!”
“你把他的电话挂断了吗?”
莎拉看着屏幕,回答:“已经挂断了。”
“很好莎拉,现在告诉我,窗外有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她朝外面看了看,“栏杆?路灯?公路?该死,迈尔斯,这算是什么问题?”
“听好了莎拉,强者不会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上帝管辖。”
“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能看隔壁房间的窗户吗?”
“什么?”
“能看到吗?”他的音量增大,“快回答,莎拉!”
“我想可以看到。”
“那你肯定也能看到窗户底下的空调外机对吧?”
“没错,我看到了。”莎拉说。
“如果沿放空调外机的平台,你能爬到隔壁房间的窗户去吗?”
“你在开玩笑吗?这里是六楼,迈尔斯!”
“回答我,莎拉!你能做到吗?”
门外忽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金属门把手也同时开始迅速来回转动。莎拉没有时间回答,她发出一声尖叫,被调换那部手机从她的手里坠落,砸在地板上,她听被挡在门外的喘息声,门被卡在门框里前后摇晃,她感觉整个房间好像都在随之颤抖。
“莎拉?”迈尔斯在叫她,“快回答,你能做到吗?”
“也许,也许可以。”
“也许可不是好的答案,你必须做到。”他说,“把另一部手机扔到床底下。”
莎拉没有多想,也没有时间多想,她立刻用脚“嗖”的一声,把掉在地板上的手机踢进床下的缝隙中。
撞击声消失了,门板外传来轻柔的呼唤声:“过来拿你的包裹,莎拉。”同时,她听到门锁下面传来微弱的响声,就好像很多钢丝在一起相互摩擦。反锁旋钮开始移动,开始向开锁的方向旋转。
“他要进来了,门锁就要被打开了!”
“现在把窗户打开,莎拉。”
“已经打开了。”
“注意脚下,你可以做到,这并不困难。”迈尔斯说,“出去以后拉上窗帘,它可以为你争取到更多时间。”
莎拉把电话从耳边拿开,她光脚站在书桌上,眼睛飞快地从房门那边扫过,门锁就要被打开了,或许还要半分钟,或许只要二十秒钟。没办法,现在只能这样做了!莎拉拉上半面窗帘,她的左脚跨过窗台踩在搁放空调外机的平台上,握手机的那只手轻轻扶住塑料窗框,另一只手紧抓在窗户侧面的墙壁上。听到卡车引擎的咆哮,楼下的公路离她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莎拉开始侧身,她松开握在墙壁上的那一只手,后背紧紧靠在窗洞的侧壁上,但她的左脚现在还踩在书桌上。
反锁旋钮继续转动,直到发出“啪”的一声。莎拉赶快抬起左脚,在那瞬间迅速转身,她的双手都抓住窗框,只用三根手指和掌心对握保持手机不会坠落。看到门把手再一次开始旋转,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探出了房间。
莎拉稳住身体,用空出的那一只手抓住窗帘拖拽。门缝开始变大,她用最大的力气抓住剩下那一半窗帘向中间推过去,虽然有窗帘遮挡,她仍需要马上关闭窗户,因为房门打开以后卧室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通风口,如果窗帘被风力抬起来、朝窗户两侧被吹开,事情就会变糟,她不是魔术师,不可能瞬间就从窗户前面消失。
门被打开了,窗户被关上了。她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地看到房间里有一个男人正在拨打电话。莎拉贴着外墙缓慢地向左边的窗户移动,她尽量让身体前倾趴在墙上,周围光线昏暗,她不敢低头,下面只有黑暗和死亡的呼唤。听到卧室里传来自己的手机铃响,莎拉继续向左边的窗户移动,被踢到床下的手机最多可以为她多争取十秒钟时间,现在寒气和刺痛都通过双脚传递到她全身,她听到迈尔斯的声音还在断续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注意脚下,莎拉!”
“该死!真该死!这糟透了!”
“保持冷静,莎拉!”
莎拉在心里不停地抱怨。在平台的尽头,她停下脚步的时候额头上早已浸满汗渍,如果再移动走一小步就会坠入深渊。每次听到车辆驶过的声音,就感觉有灯光在时亮时暗地闪缩,她开始感觉眩晕,拳头打在窗户的玻璃上。
这扇窗户只能向外推开,所以她只能尽量弯腰降低身体的高度。忽然有光线晃过眼角,她感觉从卧室窗户中透射而出的光线开始变强变亮。莎拉意识到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她加快动作,右脚忽然从平台上滑落,她的身体悬空失去重心,左腿僵硬地弯曲,膝盖跪在平台上,她伸出左手抓住窗框,左腿的膝盖成为发力的支点,但身体还悬在空中,她感觉颈部的肌肉僵硬,转头的同时她看到卧室的窗户上露出一个黑影,一个黑色的人影。
“上帝,今晚我会死吗?”
莎拉用出手臂上全部的力气把身体拉回到平台上,她听到卧室的窗户在窗轨上滑动的响声,她感觉全身酸疼,甚至不知道抬腿的力量来自哪里。“该死!加速,莎拉!”她对自己说话,同时将右腿跨进窗框。
入侵者的脑袋从莎拉的卧室里探出来,幸运的是他没有看到莎拉,他先把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莎拉迅速抬起另一条腿,她看到入侵者开始转头,开始朝她这边看过来。来不及了,莎拉只能使身体朝房间内倾倒,重心彻底翻越窗框,脚踝撞击在窗户内侧的墙上,全身无力地扑倒在地板上。
一阵带有麻木的剧痛。莎拉撑起身体,用右手捡起摔在地板上的手机。通话没有中断,她听到迈尔斯还在喊她。
“迈尔斯,我已经到储藏间了。”
“别说废话,快离开那房子!”
“我受伤了。”
“快离开那儿,萨拉!”
“刚才我差点摔下去,那太可怕了!”
“该死,现在还没到感叹的时候。”他说,“快从那该死的房子里逃出去,你听到了吗?”
莎拉站起来,她小心地移动到储藏间门边,那个角度可以看到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远古入侵第三季》。莎拉很清楚,出口就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现在跑过去,五秒钟以后,她就安全了。
“迈尔斯,警察什么时候到?”
“我不知道。”
“他刚才可能看到我了。”
沉默。
莎拉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离开门框,她停住了。那个穿紧身衣的男人正站在卧室门口盯着她。肯定来不及了,莎拉认为她没有机会跑出去,拖着受伤的身体,她的速度能超过对手吗?她给出否定答案,于是立刻退回到储藏间里,灯光下那个男人的表情正在变得狰狞可怕,就像电流触及到所有的记忆,莎拉忽然想起储藏间的门锁在一个月前坏掉了。
“见鬼,他就在那儿。迈尔斯,他看到我了!”
“最好的机会被你错过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莎拉的声音开始颤抖,“迈尔斯,我逃不掉了,我快要死了。”
“杀了他,没有其他办法。”
“什么?”
“你能看到任何锋利的东西吗?”
“我的上帝,你疯了吗?”
“把窗户打破。”
“为什么?”
“快把窗户打破,莎拉!”
门锁的响声堵住了她的双耳,面对站在门口的男人,莎拉感觉心脏好像就要爆炸了,难道刚才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快把窗户打破!莎拉,马上做!”迈尔斯的声音冲击在她的耳膜上,她看着穿紧身衣的男人逐渐向她逼近,用力把和迈尔斯通话的手机向对方脸上扔过去,不过莎拉的正面袭击很轻松就被对方挡开了。
莎拉趁机转身,她举起旁边的木椅往窗户上砸过去。在玻璃破裂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掐住了,木椅从手中坠落,莎拉的身体撞在窗户旁边的墙壁上。
“接受礼物的时间到了,莎拉!”
穿紧身衣的男人伸出舌头,“托比·埃里克寄来的礼物是躲不掉的,你现在还没明白吗?”
莎拉无法呼吸,她的双手在眼前乱抓。
“你很聪明,莎拉,就像你那个朋友一样。不过我最痛恨的东西就是愚蠢的人了,那些无聊的笨蛋我从来不杀。”他发出一阵狂笑,“我会杀了你,然后会找到他,你朋友叫迈尔斯对吗?哈哈,我忘了,你现在无法开口说话,怎么能回答问题呢,不过你肯定有很多疑问对吧?”
莎拉停止挣扎,她忽然感到手指一阵刺痛,玻璃碎片划破了指尖,她想着迈尔斯说的话:“快把窗户打破,莎拉!”她抓进一块碎玻璃片,这一次她没有感受到疼痛,好像身体已经失去知觉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前方那张正在对她发出狂笑的大嘴。
“你去死吧!”
莎拉抬起手臂,玻璃碎片从紧身衣男人的上唇一直划到眼角边上,唾液和鲜血喷溅而出。莎拉听到了一声怪异的怒吼,即使是在动物园里,她也没有听到过如此古怪的叫声。
穿紧身衣的男人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但另一只手还压在莎拉的喉咙上,不过力量比刚才柔弱了很多倍。莎拉的肺终于获得了一点宝贵的空气,她趁机用左手握紧旁边那把木椅的椅腿。
就在木椅砸在对方的额头上的瞬间,莎拉感受到了自由,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自由,但她也感受到了疼痛,一种没有任何痛苦的疼痛。
莎拉艰难地站起身来,她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正要冲出储藏间求助,穿紧身衣的男人忽然转身并抓住她的脚腕,莎拉的身体失去控制,跌倒在地面上。她感觉到那男人的手指抓在她的腿上,她没有犹豫,用尽全力向对方的脸部踢过去。或许是因为她的力量不够,对方的手臂很容易就挡住了她的偷袭,不过莎拉也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大门就在前面,她感觉敲门的力度越来越强烈。莎拉的身体趴在门上,手指扣动门锁的同时身体也瘫软下去,她感觉胸部撞在一个人的膝盖上,她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听到了枪响。
莎拉的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所有的感知都被剥夺了。上帝,我获救了吗?
…
凌晨五点,玛丽医院的走廊冷清寂静,阿斯特韦尔和周探长站在墙角谈话,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就像急诊科走廊的地板一样冰凉。
周探长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说:“你的女儿很幸运,夫人。”
“幸运?你认为这是幸运吗?”
“你误会了,那绝不是我的本意,她的朋友报警及时准确。”他说,“托比·埃里克是一个虐待狂,而且患有严重精神疾病。”
“我不明白,周探长,你认为这种事情每年会发生多少次?两次,还是三次呢?”阿斯特韦尔问,“这太难以置信了,一个该死的疯子在我的房子里自由穿行,而我们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已经说过了,夫人。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托比·埃里克平时藏在你家楼下那套房子里,出现在你家只是为了调换你女儿的手机。”
“调换手机会导致我女儿身上出现伤痕吗?”
“夫人,我必须对你说实话,托比·埃里克想谋杀你女儿,在找到机会以前,他想让你女儿感受到持续的恐惧和不安。莎拉的手机被他监控,他知道你今晚要去机场,所以把最后的计划定在今晚。”
“这太可怕了,那家伙是如何进入我们房间的?”
“通过窗外的管道。我们在你女儿卧室的窗户上以及储藏间的窗台上都发现了托比·埃里克的指纹,他肯定是从窗户翻进去的。”
“联系到楼下的住户了吗?”
“当然,他们在半年前去了加拿大。”
“那房子出租了吗?”
“不,那房子一直空着。”
“托比·埃里克的监护人呢?”她问,“他们必须为此事付出代价。”
“我明白,但现在无法和他们联系。”
“你的意思是他们失踪了?”
“不,夫人,我没这么说。”
“如果你的女儿遇到这种事,你能保持冷静吗?”
“抱歉,夫人。”
“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周探长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能。”
“很高兴你没有安慰我,探长。”
“我们会尽力的。”
阿斯特韦尔的脸色有些苍白,“不久以前莎拉问我是否认识一个叫托比·埃里克的人,那时候她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我明白。”
“真该死,事情从那时候开始肯定就已经发生了。”
“我们调查过托比·埃里克手机的通话记录,他一直在给为莎拉准备的那部手机打电话。”
“莎拉竟然什么都没告诉我。”
“孩子们都不愿意对大人说实话。”周探长轻轻点头,“具体情况只能等到你女儿醒来以后问她。”
“探长,我不希望你们这时候打扰我女儿休息。”
“我明白。”
“报警的人是谁?我应该感谢他。”
“托马斯·比洛。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事情发生的时候莎拉正在和他打电话。”
“我知道了。”她停顿了一会儿,说:“探长,我想去看看我女儿。”
“我理解。”
莎拉躺在床上,恐惧和搏斗让她精疲力尽,陷入昏睡。葡萄糖注射液顺着管道流进莎拉的血管,阿斯特韦尔感觉自己受到的伤害比女儿还要大,这种情况她能做什么呢?冲到托比·埃里克面前,再奉上一堆古罗马时代的酷刑吗?他患有精神疾病,法律也只能惩罚放纵他不管的监护,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守在病房里等待,只能听其他人告诉她:她的家里有可能发生过什么。
阿斯特韦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无能,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吗?她忽然听到莎拉在叫她,她抬起头。
“莎拉?”
莎拉眨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刚才……”
“莎拉别说话,你在医院,噩梦已经过去了。”
“爸爸呢?”
“他在楼下和医生谈话。”
“迈尔……”她停住了,“不……托马斯救了我,妈妈。”
“我知道,这只是一场过去的噩梦,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这代表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相信我,莎拉。”
莎拉当然相信妈妈,辩手阿斯特韦尔从不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