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陆玉回府的时候,二姨母也从郾城赶回来了,带着她的新宠花侍郎。二夫人一看花侍郎那妖妖娆娆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暗自绞着手里的帕子,琢磨着怎么折磨这个花侍郎。
二夫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和姐儿如何失踪,佟侍郎那个小剑人如何两面三刀之类的巴拉巴拉形容一遍之后,二姨母陆念松的耐心也快告罄了。因此她只淡淡地问了府内是否派了人去寻找,再得到肯定的回答并得知她大姐安国公已通知官府后,陆念松便打算起身往外走。
二夫人一看又气又恨,眼珠一转大哭失声:“夫主,你可要为我的和姐儿做主哇,被抓走的原本应当是灼哥儿啊!”
陆念松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呵斥道:“胡说些什么!”
二夫人抹泪道:“我才没有胡说,那天玉姐儿抱着灼哥儿去见老太爷的时候我就怀疑了,灼哥儿那个样子,哪里是困的,分明就是被人下了药!”
说到这悄悄抬头看一眼陆念松,见陆念松皱眉凝听知道有门忙继续道:“只不知那起子黑了心肝的,用了什么方法换了我的和姐儿去哟!要不然好好的,怎会突然杖毙灼哥儿身边的喜儿,还有那个随扈赵全福!”
这是二夫人这几日思考的推论,不管怎样,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大房好过!
陆念松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踱步坐到榻上:“可有证据?”
要是有证据我早闹到大房那去了,还会坐在这儿!二夫人咬牙。
“现在那随扈一家都被撵到庄子上去了,我一个夫道人家,就是想打听…”二夫人低眉状,朝孙嬷嬷使了个眼神。
孙嬷嬷忙上前证实二夫人话里的真实性,说那天怎么看灼哥儿都像被下了药的,而且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喜儿,怕是和那个小子脱不开关系。孙嬷嬷当天哪里见过灼哥儿,不过是为了帮二夫人这么说而已,再说喜儿已死,把错推到他身上谁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陆念松点点头:“那个随扈一家明日我派人过去,你就先不要管了,这几日真是苦了你了。”
二夫人脸上浮起红晕:“夫主,天不早了,可是要传晚膳?”
“嗯。”陆念松应道,心里则是在想着事。
二夫人忙让人去传膳,准备尽心服侍夫主不提。
陆玉此次带了两个小伺给灼哥儿,一个是七岁的刘显,另一个是十一岁的阿月儿。这个阿月儿本是陆玉表姐顾翻的好友的弟弟,因着某些原因寄养在陆玉的庄子上。只这阿月儿小小年纪就善毒,又喜研究毒,庄子上的家畜死了一大片,把庄子上的大叔大婶们心疼的两眼含泪。陆玉见这么不是个办法,就把阿月儿也带回来了,只办了张假身契。
陆玉把这两人亲自领到大夫人的院子,两人的情况都大致和大夫人提了提,特别是有假身契的阿月儿。大夫人听了心里直抽抽,这个闺女好是好,就是老给他找麻烦。要是让她娘知道玉姐儿弄了个异族人进府,还不知该怎么收拾她。
陆玉出院子前朝刘显和阿月儿眨眨眼,刘显沉默地低下了头,而阿月儿则是灿烂地回以一笑,把大夫人看的心头一跳。
原来这阿月儿是胡人和汉人混血,长相偏汉人多些,但是五官较汉人比起来更明显一点,笑起来很是明媚。
“咳!”大夫人咳嗽一声,让微春先带他们下去学规矩了。
第二日是十五,每月一次的家宴。傍晚时分,待大房二房的嫡系子女都到齐了之后,陆玉的二姨母先是对大姐安国公和侄女玉姐儿为寻找和姐儿而出的力表示感谢。接着,就开始发难了。
她让人带了赵全福的老娘上来。
陆念松向老太太、老太爷以及安国公夫妇行了礼:“按说内院之事,一向由大姐夫打理,本不该女儿置椽。只这老赵家一向忠心耿耿,几代为我安国公府尽忠,又怎会觊觎主子的财物。到底是几代的老人了,就这么打发到庄子上未免不近人情,又加上听老赵说这事里透着古怪…”
说罢又行了一礼:“这才自作主张让老赵回来为自己申辩一番。毕竟忠仆难得不是?”
陆念松说完老赵就膝行上前,痛哭流涕:“启禀老太太、老太爷,我老赵一家虽不说忠心赤胆,但也绝对是尽心职守啊!想我赵家世代侍候安国公,一向以安国公府为荣,又怎会去偷盗主子的财物啊!求老太太、老太爷给我做主哇!”
陆玉暗自嗤笑了一声,居然还知道忠心赤胆?这些话该不会是二姨母想出来的吧。
“哟,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我一向公正明理的大姐夫还能冤枉了你不成?你不过是个下人,就是真得罪了我大姐夫,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你这位府里的老人啊。”
二夫人满脸的幸灾乐祸。
她们夫妇二人的计划,就是借老赵之口说出灼哥儿被和姐儿顶缸之事,大夫人不过是怕事情败露才打发她一家到庄子上,妄图‘毁尸灭迹’!
自始至终,老太太都半眯着眼没有任何表态,安国公也是,老太爷倒是想说什么,只是自己的夫主不发话他也不好开口,大夫人则是一直面无表情。
“咳咳!”陆玉咳嗽引起众人注意,然后起身行礼:
“按说诸位长辈都在,玉儿这个小辈本不该说什么,只不过这赵全福是玉儿命人处置的,父亲只不过是圆了玉儿的脸面。而且…”
陆玉从怀中抽出几张纸递给老太太:“这赵全福偷盗主子财物是真有其事,而且数量不小,恐怕就是这位老赵也未必不是不知情的。”
老赵一听慌了,急忙抬头想分辨,这时安国公陆念柏缓缓发话了:“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儿?”
陆念柏的眼神冷冷的,吓得老赵一个哆嗦再不敢抬头。
老太太看完几张纸,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哼”一声将纸递给了安国公,然后又狠狠刮了二女儿陆念松一眼。自小就是个不省事的,长大了越发拎不清了,今日之事只怕不只为个老奴翻案这么简单。
真是家宅不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