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居家小院外已经聚集了一些附近的居民,都在篱笆外向里面张望着,不时交流两句。
可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了,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僵掉了表情,如果可以的话,真是恨不得把耳朵洗洗干净再装回去,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院中央的居崖。
这小子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夏荫亦是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捧腹大笑,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笑了许久,久到楚霏离以为她已经疯了时,笑声戛然而止,夏荫突然收住笑,阴冷的看着居崖:“哈,退亲?!我没有听错吧?就凭你?”
居崖因她口中的不屑和轻鄙皱了皱眉:“夏小姐,我是认真的!”
“我管你认不认真!”夏荫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一个乡下穷小子,没武功没家世没钱没本事,如此下贱,居然敢退我的亲?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们居家!”
“居然敢退我的亲!居然敢退我的亲……”夏荫来回踱步,口中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我没退了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我嫁给你,就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
居崖听着夏荫越来越难听的话,双拳攥得死紧,居海白天等人也是满脸愤怒,最后,居崖终于忍耐不住了,院外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要是再任夏荫这么羞辱,日后真的是无法再不连镇立足了!
一步踏前,居崖正要开口说话,背后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声音:“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那,夏小姐,是鲜花,还是牛粪呢?”
语气里盈满揶揄戏谑,不尖,却很响,至少,在场的几十人都听见了,声音一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过,每个人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夏荫出现后,风影和楚霏离便站在五人身后,风影只是暂时在不连修养,并不想牵扯入其中,而楚霏离也保持了沉默,显然是不打算出手的。所以,当他看到楚霏离突然出声挑衅,不由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叹:果然有趣……
居崖居海他们吃惊中还夹着感动,想不到楚霏离会这么有义气有胆气,外面的居民们显然在廖猎户烧毒龙枭时见过楚霏离了,此时见她不仅阻拦廖猎户,还敢挑衅夏荫,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摇头暗叹凶多吉少。
楚霏离话一出口,也是愣了一愣,她敢发誓,她刚刚绝对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可是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大脑就管不住嘴了呢?!她以前就不是个热心肠好管闲事的人啊,见死不救也做过不少,怎么会……
罢罢罢,既然已经招惹了,看来是一定要牵扯进去了,既然要面对,她楚霏离也没什么可怕的,当年跟着鬼古在乡里坊间溜达,什么也没学到,就跟他学了这讨价还价泼妇骂街举世无双倾国倾城的好口才……
夏荫眉毛一横,染着鲜红豆蔻指甲的手直直点着正缓缓踱步走到她面前的楚霏离:“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哦,你就是居家从林子里救下来的女人吧?哼,一个没头没尾的野丫头,也敢这么跟我说话?还真不怕死……”
楚霏离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静静听夏荫骂。
最后,夏荫似是骂累了,停下来喘了口气,这才想起回答楚霏离问的问题:“鲜花还是牛粪?这什么狗屁问题啊,小姐我当然是朵鲜花儿了!”
楚霏离听夏荫废话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一说完,楚霏离便加深了嘴边的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是吗?可惜啊,可惜。夏小姐要是朵鲜花的话,我想,全圣荒大陆的牛,都不敢拉粪了吧?!”
她说话时,特意用上了一分元力,还用落九霄神功聚集了几缕风灵子,使得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随风飘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不仅如此,想必整个不连镇的人都能听见了。
在场的人在反应过来后,几乎都要笑出声来。夏荫带来的壮汉最初也扑哧一下笑出来,被夏荫一瞪,才咳嗽两声以作掩饰,只是有几个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看上去十分辛苦。
虽然各为其主,但众人的审美观都还是比较正常的,夏荫,实在是担不起“鲜花”二字。虽然心里有数,但谁也没那个胆子说出来,毕竟惹恼了这位夏小姐,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但今天楚霏离就这么不加修饰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哦不,她还是拐了个弯的,毕竟是骂人不带脏字,好歹也给夏荫留了一丢丢的面子……
若说其他人都顾全大局没有明着笑话夏荫,童言无忌的叶晚则是笑的肆无忌惮:“哈哈哈……楚姐姐,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怪不得,我家的老黄牛这几天都没拉过粪,我还以为它便秘了呢……哈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居崖哭笑不得的看着叶晚:“小晚,瞎说什么呢!”
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还不清楚么?叶晚家哪里有什么老黄牛?别说叶晚家,就是整个不连镇也找不出一头。不连镇居民都以打猎为生,谁有那闲工夫种田养牛啊?他这么说,不过是想气气夏荫。
也罢,既然今日已经撕破脸皮,也就真没什么好怕的了。
对面夏荫已被气得“花枝乱颤”,细细尖尖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几乎要戳到楚霏离眼睛里去:“你、你一个下贱丫头,居然敢这么说本小姐?!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还好意思在这里乱吠!”
夏荫可不懂什么语言艺术,一句句话粗鄙直白,任谁听了都心生厌恶,相比较之下,楚霏离简直是又含蓄又有风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正常的不得了,但组合在一起却是怎么听怎么气人。
面对夏荫的羞辱,更是一脸笑眯眯的,那样子倒好像是夏荫在不停的拍马奉承一般,听完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那是那是,我哪有你长得那么提神哪。今日得见夏小姐天颜,想必我这大半月都睡不着觉了,这万一睡着了梦见你这张脸,被吓死了,那多划不来呀,我这命可金贵着呢!”
“你、你、你……”夏荫被气得一愣一愣的,你你你的一句话都说不齐整了,表情有些扭曲狰狞。
楚霏离见状,有些夸张的弯下腰,在夏荫身下虚虚做了个捞取的动作,在她疑惑警惕的目光中一笑灿烂,怪腔怪调的道:“哎呦喂,我说夏小姐,你可得悠着点儿,你脸上这胭脂水粉扑扑扑的直往下掉,我待会儿可还得费力气扫干净哪!”
“噗……”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是没法憋了,夏荫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难堪?听着四周不断响起的哄笑声,越发气恼,父亲从小灌输的不可招惹事端的告诫也抛诸脑后,对着身后的七八个大汉喊道:“杵那儿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教训教训这个贱种!快啊!!”
笑归笑,小主子的话还是得听的。那几个大汉咳嗽两声勉强收住笑,便齐齐冲向楚霏离。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可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一双双铁拳挥得虎虎生风,照这架势只怕一拳招呼上去,楚霏离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