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家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雪卿梅和雪卿蓉也在尹玉泽的安排下被接了过来。当然,雪卿兰是少不了子若琰一通骂的。她立志将宅进行到底,没有去那所谓的云海坊市晃荡——在元初阁已经见识过修真界的普遍价格了。
玉冶丹在坊市开始第三天被尹少卿不知从哪带回来了,雪卿兰名为“服用”实为“收藏”的一连串行为过后,总算是不用再隐藏自己会使用灵力的真相。至于探测之下境界仍未进入练气期这点,则被尹玉泽以体质特殊搪塞住。
雪卿兰很快就察觉到这位伯公似乎并不想让别人深入研究她这异类,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尹秋夏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还有其他什么她尚未知晓的缘由。但她虽有好奇心,却不会纠结什么,倒也不甚在意。
坊市第五日,雪卿梅、雪卿蓉还是如往常一般一大早就去和子家众会和,一同前往坊市扫荡。
雪卿兰坐在尹家后院的藤吊椅上踢着两条小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远出、后院青石板地上剑影凌乱的身形。
风是他的利刃,比他手中那把十六禁制极品宝器还要无坚不摧。后院一侧的小池塘中,几尾锦鲤游得依然欢快自得,臻化的剑术将一切禁锢在他方圆一丈之内。
看似凌乱的剑路,看似无形的气流,在雪卿兰眼中却是构筑起一道道毫无破绽的完美壁垒。她悄悄在心中模拟着攻防,但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不退则死。以攻为守,以守为攻,时而上挑,时而下劈,一撩一刺都水**融,招招致命却又留有余地,甚至有时候雪卿兰的目光根本追不上那人的动作。此刻的冰山不再是肃穆内敛,而是一往无前、锋锐凌厉的人剑合一。
尹少卿的剑意本不是登峰造极,可却极为纯粹,坚定无暇的信念使其升华为巅峰之意。
但对于小丫头而言,不论那剑舞得再好,她都是无法抑制对此不满。
尹少卿拿剑时没有丝毫违和感,可雪卿兰却硬是觉得他并不适合用剑。很奇怪的感觉,却无比清晰,俊逸青年持剑而立、挺剑而刺,本应是完美无缺的,却好似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两柱香功夫,随着一声回鞘之声,尹少卿手中闪着银光的长剑滑入腰侧剑鞘。高强度的运动没在尹少卿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脸不红气不喘,汗也没挤出半点来。
相处三天多下来,雪卿兰也搞明白了,尹少卿每天准时不误半秒钟的晨练,目的并不是为了修炼剑技,而是为了修心养性。这在以剑修出名的灵霄门被称为“润养剑心”,通过对剑技的重温达到再领悟的目的,从而潜移默化地提升自己在剑术上的境界。
可根据尹玉泽的官方消息,这货明明是个丹修!
菩提谷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偏向丹修的门派,尹少卿更是一名炼丹师。虽然尹玉泽和冰山自己都不愿透露其等级,但看那能耐纹级是绝对低不得的,指不准那玉冶丹就是他炼的也不无可能。
但就是这样一名修士,愣是同时按照剑修的方式修炼,而且貌似两个领域都有不俗的实力,简直是要逆了天了!
“过来。”
简短的两字,尹少卿淡漠地完全没有命令的口气,总能轻易却让人感到必须服从。
雪卿兰瘪瘪小嘴,旋即认命地踮着小碎步慢跑向尹少卿的位置。穿过重重花海,小丫头一袭兰色衣裳微微飘扬,她天生没有子若琰和几个姨娘那等出众的容貌,却也清秀可人。有些人的美只可仰望、不可亵玩,而雪卿兰的美显然是那种触手可及、极为真实的存在。
不过冰山何等属性,又怎会解得这些风情。只见尹少卿只一个眼神,本来横躺在青石板地西北角石桌上的一柄无鞘之剑就径直飞向雪卿兰。
剑尖直指小丫头眉心,她却毫不慌张,尹少卿没想伤她,那在自己对敌时残影不留的剑势也是颇为缓慢。雪卿兰小腰一拧,侧身旋过相对普通形状而言短了不少的飞剑,左手顺势搭上了剑柄。几个利落的卸力环劈,然后“刷”的一声停在了尹少卿之前所练剑技的起手动作,仰起小脸谨慎地望着青衣男子。
尹少卿赤手空拳,眼神中的些许赞赏也藏得很深,就那么用一个个刺骨的冷眼刀纠正着雪卿兰的姿势——他瞪哪里,雪卿兰就会立马察觉,自己调整。
自从三天前第一次看见尹少卿练剑,雪卿兰在其每次晨练后就被被强行拉去进行剑技培训。这位大哥时间倒也是闲,还有功夫理她这小住客。
本来第一次接受尹少卿教学之后雪卿兰就对剑技完全没了兴趣,但架不住尹冰山万年冷冻光线,人家又都讲明白了“大伯吩咐,往后随我日修剑技”,哪还敢开口说个“不”字?于是乎每天就重复着看剑、学剑、练剑的过程,倒也是会了点古人的玩意儿。
“攻敌。”尹少卿冷冷地指示道。
雪卿兰闻声而动,手中被特意改造的短剑照猫画虎地学着尹少卿之前的剑技攻出,上挑、下劈、旋刺......虽是有些蹩脚,却也是一气呵成,有几分样子。尹少卿毫无难度地闪避小丫头青涩的剑技,也不进攻防守,只一味躲避着,让得雪卿兰能使出看到的全部。
为了让她这个门外汉看清,尹少卿这三天来的晨练都放慢了好几个度,否则雪卿兰连个影子都是见不着的。而她的领悟能力也让尹少卿心中震撼,光是看他使剑就能学个两三分像的人,世间罕有。
接连几招点向要害的攻势被轻易闪过,雪卿兰并没有消极地坐以待毙。她知道自己输得再惨都不是笑话,对面那位实质上可是个上百岁的老头,绝对武学大师级别的。但她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认了输的话,尹少卿的表现恐怕会很骇人。
“冰心诀·雪窑冰天!”
今天最后一招新把式使出,雪卿兰接上了第一天学到的剑技。小碎步后移,雪卿兰自头顶猛地挥下闪动淡蓝色光点的短剑,口中轻斥一声,一道参差不齐的细薄冰刃笔直逼向尹少卿。实质的寒气与尹少卿的天然气质还是略有差距,但也足以让人汗毛竖起。
可结丹期不是摆来看的。只见尹少卿手指轻弹,那足有成年男子高的冰刃瞬间冰消瓦解,细碎的冰晶散在空气中,却落不到尹少卿的发间身上。
尹少卿灵气稍一波动,短剑就从雪卿兰手中飞回了石桌原位,他照例点评道,“若是真要雪窑冰天,便将那严寒之气与剑相合,有形无神不过下乘而已。”
说完,丢下雪卿兰一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粗喘着气,施施然离去。
在学样子这方面雪卿兰很有天赋没错,而尹少卿也能感觉到她并不是不理解这剑中之意。
但问题就在于——她确实是能理解,可她用不出来!形似而神不似,看起来就是三流水准都够不着。
在剑意这方面雪卿兰完全没天赋。没剑意,在剑术上也就不可能有大的成就。要不是尹玉泽的要求,尹少卿恐怕早就撂手这根废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