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落霞岛六月,那个清晨。与夕梦儿告别后,道逍拾着一地的彼岸红,竹篓很快便已满载,想必已有三百来朵。
昂首挺胸一声哈欠,舒展着身子,只见晨风划破一角云雾,一览残明。他也就不加多留,直直赶回山洞。
但……即便是雾气茫茫,在六月的天气下,寻常走不过百步,便是热汗夹背。还未到洞,道逍便口干舌燥得莫名难受。
见不远处有一汪清泉,波光粼粼,缓流清灵,簌簌作响,泉面还飘荡着屡屡雾气,衬着泉旁几朵花红,跟说书先生所说的琼瑶仙泉颇为相似。而据他所说,琼瑶仙泉旁边还躲着美得一塌糊涂的小仙女。
道逍哪有什么心情管什么仙女不仙女的,看着汩汩流动的泉水,他便是喜出望外,快步赶至泉边,放下背上的竹篓,俯身趴在岸边,探头够水一饮。
凉泉入喉,打了个哆嗦,一声长叹,实在畅快。然道逍想再饮,可饮不过一半,耳旁竟杀来极为尖锐的女音,惊天动地:“啊……啊!淫贼!”
这一声狂嚎刺耳的不行,叫道逍含在嘴里的水都喷了出去,紧捂着双耳,险些跌入泉里,隔会又听到一声“淫贼”的吼骂。
这会,道逍张望几下,循声而视,只见雾气弥漫的泉面,冒出一个裸着身子的少女。披着一头湿漉漉的过腰长发,纯稚的脸庞透着一抹毫无掩饰的怒色,颇有几分出水芙蓉的气质。
见道逍转头而来,便紧忙俯下,将一丝不挂的身子遁于泉水,旋即指着道逍,破口大骂:“淫贼!居然敢偷看本小姐洗澡!你可知本小姐是谁?”
“仙女?”道逍愣了下,兀自摇了摇头,虽说对方是挺有几分姿色,不过一见面就骂别人淫贼的,这哪门子能叫仙女,魔女还差不多。随即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谁偷看你了!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喝水而已,反倒你躲在水里都水都弄脏了,还好我才喝了一口,不然非得闹肚子不可。”
“喝了一口?”少女一愣,眼睛向下瞟了几下,又是惊声尖叫:“淫贼!你占我豆腐!”
“喂喂喂!少再骂我淫贼了,我承认你长得不错,不过我对你这种小孩的裸体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你又没什么好看的!”道逍摊了摊手,不屑一眼而看少女。
听此,少女脸一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下意识瞄了下自己平坦的胸口,抬起头后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道逍,“你这个淫贼,不仅偷看本小姐洗澡,居然还对本小姐出言不逊,今天非得给你点惨痛的教训,让你以后还敢不敢偷看别人洗澡。”
说完,少女高举而起白皙的右臂,顿了会,高举之手隐约间闪过一道青色的闪电。
道逍虽有些惊讶,但这丫似乎忘记自己还处在泉里。岂料,借着泉水,闪电顷刻窜流少女全身。那少女也惊得浑身抽搐了下,但似乎对雷电毫无知觉般,没有半点惊叫与疼痛。可脚一打滑,身体向后倾倒,恰恰磕在泉里的岩石上,便晕了过去。
“还真是笨手笨脚的魔女!谁说胸大就无脑?这没胸的怎么也这么笨?”道逍汗颜,赶紧将少女打捞而起,盖上他在岸旁所发现的一件红袍,便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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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
薄云蔽日,掩不住一缕清光倾泻大地,屹立于草地的大橡树下,树影斑驳。岚风拂面,道逍静静的躺着,嘴里叼着一根草根,任由额前几条长长的刘海在风中摇曳。看着甚是悠闲,然却早已心乱如麻。
咀嚼好会,涩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密麻的树叶里,青丝莺雀拖着两条细长的绿尾巴,扑翅惊飞,一闪而过,将天空划作两半,在道逍纯黑色的眼瞳里留下了一道近乎完美的倩影。
看着飞远的青丝莺雀,挥舞着翅膀,技艺是那般娴熟。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直至那细小的身影渐渐在眼底远去、模糊、不见。
随一阵瑟风忽然降临,十分清凉,却叫人莫名困瑟,道逍于是抖擞下身子,打了个哈欠,枕着两臂,眯上了眼。
脑海里闪过许些画面,但直至想到自己的真气不足一阶那个画面。忽然间,道逍这才惊的睁开了眼。一咬牙,捏紧了拳,五指平短的指甲已深深陷入皮肉,不甘心的捶向身旁的那棵橡树,心头一阵钻心地痛。
“咕咚!”拳一落,橡树的橡果也正好命中道逍脑瓜子。
人一倒霉,真是喝水也塞牙缝,道逍“啐”的一声,使劲的揉着脑瓜。
忽然,一阵讪笑传入耳畔,侧眼而看,也是今天看到一个被点名上去测试的一个少女,名作萧慧。十五岁年纪,花枝招展,浑身透着一股浓重的娇气,隐隐间还闪过一抹淡淡的妖媚,看起来纯不纯,骚不骚的。
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这纯骚难分的品质,所以她也算是很欢迎的,虽比不上梦儿有人气就是了。
在旁有一个女胖子,大大咧咧,体若千斤,泰山压顶,气势浑然一色。然却盘着两条麻花辫,穿的很是女孩子娇气,花花绿绿,就连声音也是娇滴滴的,叫人难免觉得有些恶心。她则是叫做钱玲玲,也是被点名的当中之一。
两人的真气阶度皆为真阶六阶,突破六阶这个分水岭,七阶很快也是手到擒来,想必不过半年就可以升至七阶。而两人背后,还尾随几个女子。
萧慧讪笑着不语,心里头还沉溺在早上的气氛之中。钱玲玲则朝后面的姐妹得意一笑,指着道逍一声嗤笑:“瞧!本小姐果然是道观里面最美丽的女人,他这种人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道逍汗颜,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丑八怪就是没人爱,所以才自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有必要戳穿对方。且正是有她存在,才衬出了这世界的美丽,也算是功劳一件。
见道逍没有理睬,随后只见钱玲玲拧了下眉,似乎有些难堪,于是接着道:“不过,本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云攸哥哥和炎舞哥哥已经早对人家许诺,要与人家一生一……”
“啧啧!”听此,旁边萧慧忽然捂着肚皮讥笑而起,硬是打断钱玲玲后语:“我说玲玲大小姐,就你这样的身段,也想打云攸大师兄和炎舞师兄的主意,少白日做梦了。”
“萧慧!你……”咬着圆润的下唇,钱玲玲脑袋一片空白,顿时不知说不出什么,便气的蹬了下石地。
她们所说的炎舞,也是被点名之一,长的比道逍高一点,除名字听起来像女生外,唇红齿白,相貌也与女孩儿饶有几分相像。他的真气阶度为真破七阶,算作高等。
而云攸,此次并没列入名单之中,当然并不意味着他实力低下,李馗打不过他都被点名了,加上听别人对他的一致好评,想必应该是早已踏出了地学类这扇大门了。
这里莫名其妙多了两个花痴,看来是呆不下去了,道逍转身欲走,然见她们也无意停留,先行走去,便继续倚在原地。
隔会,随风吹弯着一地的青草,淡淡幽香于鼻梁下徘徊许久,清冽女音随之在耳畔柔柔的响起:“逍哥哥……”
道逍愣了下,转头,雪衣掩着了他的所有视线,梦儿优雅的倚着橡树,静静的坐着。
道逍没有一丝惊色,也没有因此惊声雀跃,只是皱着眉,淡淡而道:“是梦儿啊,那个,你应该不会生气吧?在落霞岛的事,真是对不起……”
“与其说生气,梦儿更是惊讶,想不到逍哥哥的爷爷是……”说着梦云旋即便是扑哧笑得优雅。这样的笑,哪能叫人不销魂呢?
却忽然,道逍感觉背后一股寒意,晃过神来,这条路之前本没有什么人经过,可梦儿来此之后,这般来来回回好许些人。
他们都狠狠的瞪着道逍,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嫉妒,或许在想为什么道逍这个废物为什么那么好福气,能如此近接近梦儿。
道逍还记得,这小妮子的真气阶度为九阶,是被点名中阶度最高一个,又想起自己,不禁长叹一声:“梦儿,我记得你是真破九阶吧,像我这样的废物,你为什么还要搭理呢?”
梦儿一愣,隔了会神秘一笑:“因为梦儿能看到逍哥哥不可估量的未来!”
“不可估量的未来?”道逍冷一笑,像他这样还有希望吗?
如今,他只求在三年内自己能解决两股压在身上的大山,不可估量的未来嘛,他也没多大指望了。想此,道逍便是莫名一阵钻心的痛,虽说总会抱怨,想要放弃,但自己却又不知为何莫名努力而起。
这般怪异,难道是为了眼前这个少女吗?想必不止是这个理由,应该还有什么才是,让他矛盾得不能自己。
见道逍若有所思,梦儿又是接着道:“逍哥哥,梦儿相信只要肯努力,铁杵也能磨成针!皇天是不会负有心人的,逍哥哥,你一定不能放弃。还有,难道……逍哥哥忘记了那次在墓陵所说的承诺了吗……”
然说着小脸愈加羞红,白皙的脸颊能清晰看到一片绯红,乖是可爱,
看来这小妮子是来安慰自己的,而她还记得那时所说的承诺,这份品质在官宦商旅之家已是难能可见,也至少还是叫道逍挺欣慰的。只是自己的时间已不够三年,以这样的成绩再努力下去还会有用吗?不禁叫他苦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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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继续说下去,一股刺鼻的香水味便钻了过来,冰冷似雪的女音淡淡响起:“夕家二小姐,你想当古墓女就算了,若是有心思陪这窝囊废,不去修炼,到时本小姐可是很快就超越你。那时,在夕族你的地位应该会更卑贱吧!”
“古墓女?”这是什么称呼,道逍懵然,却得这声音听得十分耳熟,眼前又见梦儿皱了下眉,绸缪不已,莫非是在说梦儿坏话。
转头,所见是蝶衣少女——夕望雪。见她摇曳着身姿,渐行渐近,瞄了瞄道逍几眼,便是对着梦儿又道:“呵!或者,你今天怎么不去乱葬岗拉二胡了?特地陪着这个废物。莫非是喜欢上这废物不成。”
这般的声音冰冷之至,再加上那厚抹浓妆,全然看不出一丝感情何在,犹若一张宣纸般,好不生动。
而废物这两字今天道逍也是听腻了,自然没什么反映。只是经她这么一说,道逍也想了起来,与梦儿第二见面时,便是在墓陵,哪有女孩子的一大清早的就上墓陵拉二胡的,这着实叫人不解。自己也曾有想过,不过后想或许是有什么原因,便就再也没多去想了。
转眼这会,那些因梦儿而来的人都纷纷散去,毕竟对方的背景太过恐怖,自己惹不起,也不能惹。
而随夕望雪话音刚落,梦儿便是忽然站了起来,厉声而道:“望雪,逍哥哥才不是废物,你这样太过分了,快向他道歉!”
“道歉!”夕望雪挑高了眼,冷一笑,“呵呵,本小姐为什么要向这种废物道歉。还有你是什么身份,忘记你是母亲是偏房了吗?还没有资格以姐姐是身份对本小姐大呼小叫吧?”
话此,梦儿眉头微蹙,顿时不语,像是被戳中了痛楚。
“本小姐?”这会,听夕望雪本小姐来,本小姐去的,道逍之前还觉得她眼熟,这回总算记起她是谁了,挺起身子指着夕望雪,戏谑而道:“原来是你啊,太平魔女!妆画得那么浓,怪不得我都认不得了!”
“你这个废物胡说什么,谁太平了!”夕望雪下意识吼道,但依然冰冷得毫无带着一丝感情,淡淡幽幽的。
可随后她也似乎恍然想到什么而一愣,眼前这个少年声音就与当时偷看自己洗澡的“淫贼”一样。当时雾还很浓,眼睛碰了水看不清对面,所以道逍来白云观还认不出。
如今,听到这把声音,不禁后退几步,大惊失色:“淫贼!居然偷看我洗澡,还……还……”这般情况,夕望雪一向利得很的小嘴顿时不知如何后语。
“你妹的才淫贼呢,碰上你洗澡算是我倒霉,亏我还把你捞起来。”道逍摊了摊手,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你还敢提!”这件事无疑是夕望雪一生的羞耻,堂堂的名门望族夕家三小姐被一个“淫贼”偷看了不说,还被光溜溜的抱上了岸,要是传出去非笑掉别人大牙。
一怒之下,剑拔弩张,雷电绕体,一指指向道逍,一身雷电朝向道逍迸发。所幸,一道灵符闪过,射向雷电,与其力相抵消,道逍才免遭于难。
见灵符,道逍想是道老,咧嘴一笑,转头看去却是监观玄涵,扬起的笑容渐而沉下。只见玄涵走近,看了看三人几眼,淡然一声:“你们不知道观内是不准许私斗的吗?”
“玄涵长老,是这个淫贼先惹本小姐我的!”夕望雪抢先而道。
道逍冷的一眼看向夕望雪,一语嘲讽:“拜托!是谁来这里先找茬的?”
夕望雪不应,只见玄涵顿了下,然后看向道逍,冷冷道:“那好,老夫罚你打扫祠堂吧!”听着也是毫无一丝感情,冰冷之至。
之后再看向梦儿和夕望雪,“至于你们两个,也快的散去吧!日后不要在观内私斗了。”听此,夕望雪哼一声扬袖而去。
道逍一愣许久,整件事他连动手都动过,再说打架也是双方都有错,这么就变作一个人的错,一脸不满的于是要说什么。
玄涵便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