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满意一闪而逝,仿若刚刚只是幻觉,在这样的脂粉香气中,白卿涟感觉到不同以往的压抑。
老太太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忙自己个儿的事吧,嬛裴在这里,我老人家会给她主持公道的。”
“是。”
莺莺燕燕纷纷从白卿涟身边过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剜了她一眼。白卿涟之前并没有做出任何恶毒的事情,每天做着丫鬟的工作,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十足十的包子,受了丫鬟的委屈,也自己咽进肚子里。她很不明白那些个小姐、表小姐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敌视,难道是天生的优越感,或者是全部统统做给夫人看的。
夫人依旧端坐在上方没有说话,老太太满意的看了她一下,然后对白卿涟问道:“你下午跟姜姑爷在一个屋子,还把嬛裴比作青楼女子,把她气哭了?”
这一句话说得够明朗,但对白卿涟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明明她是被逼迫去那个地方,之后“恰巧”碰到嬛裴,被她骂了那么多,也只是还了两句嘴,结果现在看似一切都是她的不对了。如若承认老太太的话,那她白卿涟便是毒舌、不顾手足姊妹,鸠占鹊巢,十足十的恶女。
她轻笑一下,避开老太太的话,却突然张嘴道:“我喜欢姜公子好久了,三年前便于他订下了终生,我……。”白卿涟咬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一闭眼道:“一个小丫头,没人疼没人怜爱,受了一点温好,便被骗去了终生。”
嬛裴抬起头,眼睛哭的红红的,尖声叫道:“你骗人,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分明是你去勾引姜郎……”
白卿涟没等着她把话说完,便又道:“当年我们订下终生后,本来想着他与咱们家有婚约,我一个丫鬟,随着小姐去做了陪嫁丫鬟也满足了。可没想到还没跟娘亲表明心思,姜郎便被召唤做了白家的入赘女婿,我这一等就是三年,夜夜抚摸耳中双明珠,以慰相思之情。昨天实在忍不住,才跑去偷偷看了一眼,没想到却冲撞了三小姐,奴实在是愧疚。若夫人信不过卿涟,大可问问三小姐,是不是见过姜郎荷包中有此物。”
白卿涟平常性子温和的,可是这个时候每一句都是谎话,她必须先声夺人,否则夫人那么精明的人,稍微反应一下,就发现其中诸多漏洞。
只这一连串的话语让夫人目瞪口呆,嬛裴眼泪也终于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但白卿涟后面的话却是在问她。
嬛裴本想摇头否认的,可是老太太低头,对上她的眼睛,嬛裴立马一哆嗦,只能实打实的点头承认。
白卿涟知道她会点头的,荷包是早在之前就有的,里面有耳环,也是老太太告诉自己的。
可以说,从开始到现在,这所有的戏码都是老太太安排的。
“五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夫人问道。
“订下亲事,少女情思,有何廉耻?!”白卿涟说着,拿出自己强势的一面,她看似淡泊,其实也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
老太太没有再追究“青楼”一词,夫人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私定终生。夫人心里此时虽然恼怒,但也略带焦急,再怎么说五姑娘也是老爷的血脉,那以后岂不是也要在姜聆身边?
沉稳的夫人按捺不住了,竖眉道:“没有媒妁之言,不成礼节,你还真是从小缺乏管教!”
“女子无才便是德,无才也是无知,所以渺倾不懂。”白卿涟把疼不痒的说道。
“好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你连最基本的道德廉耻都不懂?!”夫人一拍桌子,手腕上的镯子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玩这种心理战术,想要威慑她?
白卿涟不为所动,她从懂事开始,就看到过各种人物,在压力中成长,哪里会怕她这一点威慑力量!
“夫人在白府是何等的地位,老爷尚且三妻四妾,怎么轮到姑爷就不可以了?这是明显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传出去,会说咱们白家虐待好友独子的!”
“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说爹爹!”嬛裴听到这里爆发了,比说到姜聆的事情还要愤怒,直接就想去吃了白卿涟。
老太太摇摇头,“嬛裴坐下。”
一个标榜宅心仁厚的大宅子,嫡亲的大小姐怎么能如此?男子要温文尔雅,女子要纤弱温婉、知书达理,但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看了看旁边的老太太,再低头,拉住女儿:“嬛裴不哭,不气了。”
老太太的意思,她抗议有什么用?
夫人张嘴道:“既然五姑娘跟姜聆有情有意,白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但是五姑娘尚且年幼,可能自己心思还会转变,那就先留在姜聆身边,等过两年姑娘心思还不改,便让姑爷收进房中,如何?”
白卿涟没有说话,用丝帕半掩住了面孔,掩住烧红害羞的脸。
“娘亲!”嬛裴想要拒绝,但是夫人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学会宽仁。”
夫人说完这话,仿若一下子失掉了很多精神,又说了两句闲话,便带着三小姐嬛裴走了。一直在角落被忽视默不作声的女人扑通跪在地面上,脑袋磕在地面上:“一切都是奴家不好,老太太,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卿涟吧!”
不论什么原因,跟自己姐姐抢男人,终究是不被世俗容纳的。
何氏苦了一辈子,希望全在自己女儿身上,她实在不能看着自己女儿走上不归路,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老祖宗手里拿着一串念珠,紧紧的攥着,一下子扯断,珠子瞬间撒了一地。
“姜家的女儿好啊,但是已经私定终生,这传出去哪里还有人要!现在话没说死,让她陪在姜聆那孩子身边两年,看今后她的心思再说。”
白卿涟想扶自己娘亲站起来,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坚决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响。没几下,额头便一片青紫了。
白卿涟心里很生气,“娘亲,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哀求是没任何用的么?!”
何氏终于抬起红肿的额头,眼睛里冒出绝望。
“不错,不愧是我选出来的女子,有胆气!”老太太夸赞了一句,遣了何氏出去,站起来单独对白卿涟道:“这是你的卖身契,现在你们是自由身,不过,要记着你的时间不多了,两年必须怀孕,生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