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井井躺在床上,面色十分苍白,若不是吊着一口气,真如同死人。阿钰屏退了丫鬟小肆,屋内只剩下他三人,一个躺着,两个站着,静悄悄的,旁边案上的红烛烧的正旺,偶发出噼啪声,有些安详的味道。那大红烛,有些耀眼。
井井一只手露在外面,阿钰走近替她盖进去,又掖了被。盛夏的天,她的手竟是冰凉透骨的,盖了厚被,亦不见回暖。白药站在一旁望着。阿钰做好一切,这才行到边,希望全寄托在白药身上。
他是恨不能替了她的
白药走过去,坐在榻前的圆凳上,将井井的手拉出来,给她号脉。面色严肃。阿钰站在一旁,只等他号完问情况。
号了左手又号右手,然后掰开眼睛,左右上下看,又伸出中指和食指探了颈脖,大约检查了一盏茶的功夫。白药眉头紧皱,未舒展过。
阿钰在一旁等了半天,一刻形如两刻,时时煎心。终于见他检查完。
“如何,白大夫,阿井她,状况可还好?”他迫不及待问出口。
“好?”白药转而望向他,反问道,“你觉得她是好的样子吗?”语气有些深不可测。阿钰恍觉,他是故人,这感觉又一瞬而逝,便不再多作它想。
“出去”
阿钰未反应过来,白药已再次开口。
“白某治病的时候好清静,不喜欢有杂人在一旁干扰。”
“白大夫,可否……”
“不可!”白药出言断了他未说完的话。“白某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慕容公子,你若执意要留在这里观望,白某便难以正常发挥,这病看还是不看,治或是不治,你自行定夺主意。左右白某应下皆行。”
“自然是要的,白大夫不方便旁人一旁打扰,阿钰出去便是,还请白大夫务必救得阿井才是,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担付”
白药不接话,背对着阿钰,面向床榻的方向,正低头从药箱中取针。闻言,低垂的面上掠过憎嫌。再次坐下,仍旧背了阿钰,只道了一句话,“记得把门带上。”也不望人,像是对空气说的。
阿钰出了门,如言将门轻轻带上。没有走远,就守在门口,只等一有消息,首个知晓。阿井,不会有事的,他是要娶她的,她要做他的新娘子,他们还没有成亲。
阿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头,月光落下来,周围的一切像洒了一层霜,有些清冷,有些寂寥。
门在身后关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在合上的一瞬间,白药手顿了顿,有些微妙,只一下,而后恢复正常。从桌子上取来一杯茶水,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蓝色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喂到井井嘴里,而后以杯中的水给她送下。做完一切,将她放平躺,稍一思量,将她身上的被子揭开,替她扎起银针来,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她气脉虚弱,并不像是定时服药的,他开的药,绝不会将人吃成这种样子,还越来越倒回去了。只一种可能,那便是未服用了。思到此,白药明白过来。
难怪。
这般不要命,又何必费这个事情去救她,倒不如不救,还省些气力。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样子,面上血色都没得,白药有些看不惯。
叹息,终还是取了银针,一针一针替她扎上。好像有些痛,白药每扎一针,井井眉便皱一分,一直都在昏迷状态。
“阿情……。”
有声音飘进耳朵里,十分微弱。白药一僵,望向井井。她眼睛闭着,眉比之前还皱些,并未有转醒的样子,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只一小会失神白药便收回思绪,举起一枚银针,正准备扎下,她又开口唤了一声“阿情”,眼睛半掩着,有转醒的趋势。
白药拿针的手一抖,差点错了穴位。
“阿情,你怎么在这,这是哪儿?”几针扎下,井井已有些许意识,半眯了眼问眼前的人,烛光有些呛人,眼皮颇沉,半迷半醒。
白药手彻底抖了,连忙取针往她头部某穴位处扎下,几乎是瞬间,井井半开的眼又合上了。
白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