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小姐,是你!”周以凡惊喜道。沈子云看着他,轻笑一下:“是你啊。”
周以凡笑着说:“景云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沈子云看着他,忽然道:“我想去喝酒,想喝的话,一起来吧!”
周以凡愣了愣,随即,道:“好。”
坐在上海的酒馆里,沈子云一把抓过酒壶,周以凡按住沈子云的手,有些担忧的说:“景云小姐......”沈子云甩开他的手,淡淡道:“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喝,否则就不要管我!”说完,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
周以凡看见沈子云眼中仿佛永远也散不去的沉重,不禁皱眉,抢过沈子云正要倒酒的酒壶:“景云小姐,不要再喝了。”
沈子云看着周以凡,眯起眼睛,眼中透着一丝凄然,头已经有些晕了,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喃喃道:“你告诉我.....这世上,为什么总是你信任的人伤害你?为什么他们总是笑着狠狠的给你一刀,然后又泰然自若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揭开那些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说着,她便要去抢那酒壶。
周以凡心疼的拦住沈子云,在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下去,他凝视着沈子云,轻轻开口,声音不大,但仿佛每个字都很重:“景云,不要喝了,我替你喝,如果心里有什么痛苦,也让我一并承担了吧。”他不知道为何会对见面才第二次的女子如此上心,他一向是以读书救国为己任,但今天,再次看到沈子云,竟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他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再像今天这般难过。于是,便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沈子云虽然醉着,但也有一丝清明,听到这话不禁愣住,抬起头,正对上周以凡的目光,恍然失神,微微开口,似要说什么,但头上一阵阵的眩晕,忍不住用手去扶住头,却终是趴在了桌上。
“景云!景云!”周以凡皱眉叫着。
“先生,云儿只是喝醉了,不劳先生费心。”一句个冷厉的声音响起,回头看时,俊朗的面容,透着冷然的眼睛,正是沈府大少爷沈子晟。沈子晟看着趴在桌上的沈子云,紧紧皱眉,这丫头难道不知道世道险恶吗,就这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喝成这样,回头看着周以凡,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周以凡起身,也不介意他的言辞,只是心下思虑,想这位少爷大概是与景云关系不凡的,于是微微颔首,道:“我叫周以凡,不知道这位少爷是?”
沈子晟轻轻扶起沈子云,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不耐道:“我是子云的哥哥,沈子晟,家妹的事情,不劳先生挂心,今天的事,可大可小,如果周先生真心关心妹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如果他今天没有路过这里,还不知道沈子云没有在陆府宴会上,而是在这里喝酒。直觉告诉沈子晟,面前的周以凡让他很不安。
震惊已经充斥了周以凡的心,子云,原来她叫沈子云,她不叫景云......为什么要骗他......
沈子晟见周以凡不说话,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的扶着沈子云出了酒馆。
周以凡看着沈子云被沈子晟带上了车,绝尘而去,心中复杂难抑。
回到沈府,沈子晟将沈子云送回房,吩咐映玉:“等下四小姐醒了给她准备一碗醒酒汤,如果老爷回来就说四小姐睡下了。”映玉点点头,道:“是,今日多谢大少爷。”沈子晟看看躺在床上的沈子云,紧皱着眉,然后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子云还记得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起周以凡的眼神,心中突然有种悸动,脸红了起来,正想着,映玉走了进来,一边倒茶一边道:“小姐,昨儿你喝的可真多,你本来酒量就不好,为什么还要喝呢,要不是大少爷送你回来,老爷早就发现了。”
闻言,沈子云忽然想起昨日的事情,于是正色道:“映玉,昨天在陆府,我碰见了雪兰。”映玉手中的茶杯一抖,杯里的水洒出了不少,映玉神色复杂,轻轻道:“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沈子云讽刺的勾了勾嘴角,道:“可能是终于得偿所愿了了吧,现在她可是梨园的台柱子,当家花旦。”映玉冷笑:“什么当家花旦,说白了就是个戏子么。”说着,又有些担心的对沈子云说:“小姐,咱们不理她就是,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别为了她叶雪兰伤了身子。”
沈子云道:“不理她?我还能够不理吗,等这沈府的新姨太过了门,怕是就要朝夕相对了。”
从陆府回来以后,沈祖海真的将沈子云禁足了三个月,沈子云也再没有抗争,在家里的三个月里,沈子云听说了许多消息,陆世明最终没有调款救急沈家,沈家的裕字号开始入不敷出。大哥沈子晟经常派人送些吃的玩的,唯恐她不舒服,二哥沈子翌倒是经常来看她,告诉她一些生意上的消息,三姐沈子秋常来找些麻烦,沈子云总是一笑置之,唯有五妹沈子吟,每次都帮着她。大太太虽然客气,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关心她,倒是二姨太时常宽慰,三姨太更是连她的门也没进过,日子虽然平淡,但也过的轻松。直到沈祖海允许她出府。
这日,沈祖海将沈子云叫来房间,道:“云儿,父亲把你禁足,你怪父亲吗?”
沈子云又岂会不知,沈祖海是为了自己好,只是现在沈家危难,她的心里实在担心,虽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说:“父亲,云儿知道父亲是为了云儿,不会生气的。”
沈祖海点点头,然后皱眉,道:“那天在沈府,你见了周总长家的周雅菱,觉得怎么样?”这才切入正题,沈子云疑惑道:“很好,心地善良,为人率真,怎么了?父亲?”
沈祖海的嘴上噙着一抹微笑,道:“我看得出来,你们交情不错,你知道,你大哥今年二十好几了,还没娶亲,这几年跟着我做生意,跟他提了几次,他也不放在心上,总是回绝,像他这么大的人,还没成亲这像话吗,我看周家的小姐就不错,你帮父亲多留意留意,再帮我劝劝你大哥,该成亲了。”
沈子云听了,不禁苦笑,父亲哪是看着周雅菱好,明明是看上了外交总长千金的名头,如果跟外交总长成了亲戚,那沈家所有销往国外的生意就有了后台,利润不可估计,到时候就算没有陆元银行的钱,沈家的生意也会走回正轨,只是,拿儿子的幸福去做交易,这便是父亲吗。
沈子云道:“父亲,我和雅菱也只见了一面,她未必肯听我的。”沈祖海摇头,不容拒绝道:“总要去试试,好了,这件事你留意着点,帮父亲办好了,我会找个时间去周府提亲的。”说完,沈祖海就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