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棠气道:“做你的大头梦!还想做主子奶奶,下辈子都没这命!快把石榴佩还我,我拿好东西给你!”
柳芳嘻嘻笑道:“你有什么好东西?进府的时候全身都给搜过了,饶你金山银山,现在也是身无分文。我看这东西很好,雕得也细,还有股香味,我喜欢,就给我了!”
合欢心里又气又急,急追了几步,身子又不争气,只觉得胸中恶心欲吐,头晕目眩,只能靠在大柱子上喘气,忽的胸中一阵翻滚,忙扶住柱子,却是吐出几口血来。
她脸色惨白,绿棠先就急了,赶紧跑过来扶住她,哭道:“柳芳,你若不把那石榴佩还给我家小姐,我找你拼命!”
柳芳一见合欢气急吐血,心里也慌了,忙把石榴佩放在绿棠手里:“给给,什么好东西,这样小气,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她们闹成这样,早有多事的人报告给浣衣房的王公公,王公公皱着眉头赶来,看到合欢软软的靠着柱子,绿棠在一旁哭着,便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合欢不想多事,就说自己身子不好,旧病犯了。绿棠平时最讨厌柳芳,看见王公公来问,怎么会放过这个告状的好机会,便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说了。王公公瞥了一眼柳芳,不阴不阳地说:“都是奴才,还在这儿搅事?小陈子,给柳芳掌嘴二十,罚她一个月的月银!”
听得此话,众人都怔了,原以为教训柳芳几句便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严厉的惩罚。柳芳忙连声求饶,绿棠也不做声了,合欢也陪着笑道:“公公,只是些小事,原是姐妹们玩闹过了头,不值当公公生这样的气。”
王公公铁青着脸说:“公主府中容得你们这样撒野吗?不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奴婢,往后不知把府里搞得如何乌烟瘴气。这脸上痛了,心里才记得住!”
王公公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做声了。小陈子来到柳芳面前,道:“去吧,没得耽误了时间,又多了二十个掌嘴,这张脸不就成猪头一样了?”
柳芳只能含恨带悲的随小陈子去了,临走前恶狠狠的看了合欢和绿棠一眼,这目光中满是怨毒,让合欢的心惊了一跳。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来,柳芳这个冤家她是不得不结了。
王公公又定睛看了合欢一眼。众多女仆中,合欢自是鹤立鸡群的一个,虽然和大家一样穿着粗布衣服,但那种天姿国色冰雪之姿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王公公迟疑了一下,问:“你就是景柏的儿媳妇?”
合欢不妨他这么问,便点了点头。
王公公在皇宫和公主府里都呆过,也算是识人无数,早就练就一双看人的火眼金睛。他预感合欢不会在浣衣房呆上一辈子,这么美丽的女子,就如奇花异卉一般,不会湮灭多久的。以后她定有一段传奇,不如先卖个好,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更会让她记住,便露出微笑,温和的说:“你身子不好,先歇着吧,这几天不用去浣衣房了。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些汤,让绿棠去取。对了,绿棠,你这几天就陪你们家小姐吧。虽是落了难了,当年也是贵人。和那些粗人怎么比?”
听王公公这么说,合欢和绿棠忙道了万福。
王公公去后,绿棠欢喜言道:“小姐,王公公倒是个好人。有他在这儿,柳芳必不敢欺负我们。这下子让她可长了记性,二十个嘴巴子,够她受的!”
合欢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闹大了。以柳芳的跋扈个性,必要生出事来,不肯善罢甘休的。我们今儿是暂时赢了她,可我总觉得更大的波澜还在后面。绿棠,这几日我们不要惹她,任她有何怨气,只作不听见。而且要谨言慎行的好,不要被她抓住什么差子大做文章。”
绿棠点了点头,又道:“小姐,你多虑了吧?她一条小鱼,能搅起什么风浪?”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虽不怕她,但小人行事,多有你想不到的阴毒招数。绿棠,和柳芳这个梁子我们算是结下了。今后,看一步走一步吧。”
绿棠心中黯然,看着这个狭小逼仄的地方,光线灰暗,挤挤的放了七八张床铺,好像车马店一般,味道都甚是污浊难闻。想起以前,她们林府中哪一样东西不是精致的,就是丫鬟身上的衣服,也是要合着花的颜色裁制清雅的很,可是今日,她和合欢身上穿的粗劣的衣裳,连皮肤都刺得生痛。她有些难过地说:“小姐,想起以前……。”
“不要想。”合欢宁静的说:“以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就像花再也不会重开,那一年的春天也不会回来。绿棠,我们今日,就在这里,虽然身体受着罪,但我们一样要坚强起来。你也看见了,这个环境,如果不强大起来,根本不能生存。而我们活着,就有希望。”
她紧紧的握着石榴佩,就如握着一颗星子,那点点的光芒,从她的指间流溢,从她的心中焕发出光芒。她默默的在心中说,景仁,我要坚强的活着,我要等你回来。只有回来,我们才能相见。我不怕,这里的一切苦我都能熬,都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