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后,嫡福晋慢慢地在锦瑟身边踱着步,说:“眼色还不错啊,从钱有利那副歪瓜裂枣的嘴脸上,竟然还能猜的出来我是谁。”
看着四周明显敌强我弱的形势,锦瑟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心里暗想:“这不是废话嘛,大晚上气势汹汹地站在我这儿门外,不是你还能有谁……”
锦瑟正想着,忽然听见另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那是小姐您贵气,一看呀就是这府里头的正经主子。哪儿是钱有利那奴才能比划出来的?!”说话的婢女一边说着,一边同另一丫鬟一起搬来张太师椅放在锦瑟面前不远处。
蓝裙女子走到太师椅前坐下,用食指将锦瑟的下巴抬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脸蛋儿长得倒是可人,只可惜……一副狐媚样子,就晓得偷别人家男人的****!”说着,便用小指上尖尖的指套在锦瑟脸上狠狠地划下一道滴血的口子。
锦瑟吃不了痛,顺势往后一仰,不料却被另一婢女一把抓住了发髻:“想躲?我看你往哪儿躲!偷汉子前,也不先瞧瞧是谁家的爷?!”说罢,便又“啪啪”两下,狠狠地掴了锦瑟两巴掌。
锦瑟被这两掌掴得头晕眼花,耳鸣阵阵;顿感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涌入口中,一条细细的血痕不知何时已从嘴角处流了出来。
正在这时,门被“嘭”的一声撞开,苏有利从门外一头扎了进来,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福晋,不……不好啦……”
“慌什么?!好好说话,一惊一乍地没见过世面!再这样结结巴巴,小心我剪了你的舌头!”嫡福晋柳眉一挑,用一双纤细的玉手理了理头上的金簪,不满地回过头朝苏有利看去。
“福晋……”苏有利咽了口口水,吞吞吐吐地说:“今日一早……皇上派了苏公公来请太子与爷去宫中议事。不想……爷今儿个回来的晚,与苏公公错过了。下午再赶着进宫时,不料……皇上便在上书房大发雷霆,说爷只顾自己享乐,心中无国家社稷。这会儿……正罚爷在书房外头跪着思过呢!”
“什么?!”嫡福晋惊得一下站起了身子,身边的婢女赶紧上前去扶。
嫡福晋扶着婢女的手,定了定神,便急声催促道:“雁儿,你赶快……赶快回趟大将军府,去告诉我爹说爷在宫里遭难了。让我爹赶紧想个法儿进宫瞧瞧,想想办法去啊!”
“是,小姐。”说话之人,赶紧应了下来,一转身出了门朝府外跑去。
“都是你个扫把星!”嫡福晋转过身,冷不丁瞧见半伏在地上已有些神志不清的锦瑟,便恨恨地骂道:“才进门就克了爷……钱有利!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下贱蹄子给我撵出府门外去!”说罢,一甩袖在众人的搀扶下,又匆匆出了听雨阁。
“姑娘……诶,我说姑娘。”钱有利见嫡福晋已走远,便小步跑到锦瑟身边,小声唤道:“你,这可怎么办呐?爷要把你留在府里好生照看着,福晋又要往外轰你。你说……我这,我这怎么就这么难呐!”
“钱管家……”锦瑟挣扎着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对钱有利说:“你,把我带出睿王府吧。我不能再拖累了龙公子,福晋既然容不下我,那我……还是自生自灭去吧。”话刚说完,便体力不支地又晕了过去。
待锦瑟再次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软的锦塌上。
“这是哪里?”锦瑟不禁暗自思量,“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吧……可这死了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姑娘,你可醒啦?!”锦瑟正打算坐起身,伸伸腰。忽然被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往门边望去——只见钱有利正端着一碗参汤走进屋子,说:“呵呵,这宫里的大夫呀,医术就是高明。今儿早上才说姑娘可能会醒,这不……您可不就是醒了嘛。您呀,趁热赶紧把这碗参汤喝了。我去给爷回个话,爷要是知道您醒了呀,一准得高兴!流朱和琳琅就在这楼底下守着,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原来我还在睿王府。”锦瑟端着参汤,愣愣地坐在床边发呆。
“姑娘,这参汤是爷特意让厨房给姑娘熬制的。”锦瑟正愣着神,忽见流朱正从楼梯处走了上来。
“王爷……还好吗?”锦瑟有些忐忑地问。
“姑娘放心吧,爷已经没事了。听说皇上已经委派了爷为护国大将军,过几日便要其亲自挂帅出征了。”流朱快步走到床边安慰道:“爷说啦,亲自挂帅是不可多得的历练机会。若是此次能一举获胜,咱们睿王府在朝中的势力可就不可小视啦。”
“是嘛……”锦瑟一边小声应着,一边若有所思地小口嘬着手中的参汤。
“是啊。姑娘尽管放心,我们爷啊,十六岁的时候便已经随着司马大将军上战场了。这打仗的事儿,自然有着自己的分寸。姑娘还是得先放宽心,好生养着身子。只有姑娘好了,这样爷才能安心出征去啊。”说罢,流朱替锦瑟放了个软枕垫在身后,又仔细地掖了掖被角,才轻轻地转身下楼去。
锦瑟听了流朱的话,又喝了几口碗里的参汤,便将茶碗放在榻边的几案上,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锦瑟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来回走动着。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龙烨袭着一身深蓝色锦袍,手中紧握的一块翠色玉佩下端垂着两条长长的宝蓝色流苏,正微微皱着眉在软榻前缓缓地踱着步。
锦瑟稍稍坐起身子。龙烨听见动静,便赶紧走了过来,替锦瑟将身后的软枕放直,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微笑说:“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这丫头逃不过这劫了呢。”
锦瑟本想出言反击,但终究是憋了憋嘴问道:“你……真的要出征去?”
龙烨微微一愣,转而用手在锦瑟脸上轻轻拂了一把,又站起身说:“是啊,我是皇子,自然要为国家效力的!”
“是……一定要去,对吗?”锦瑟抬起微微噙着泪水的双眼,直直地望着龙烨。
“唔……”龙烨看着锦瑟的眼睛,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又重新坐回榻边,将手中的玉佩塞入锦瑟手里,一字一句地说:“锦瑟,我十六岁就随军出征。这辈子从出生起就注了要戎马一生。但是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这块玉是皇上在我初战告捷时赏赐的上好和田麒麟玉佩,我从十六岁起就一直带在身边。现在我把这玉佩交给你,日后见到这玉佩就如同见到我一样,好吗?”
锦瑟点点头,两行清澈的眼泪夺眶而出。
龙烨将锦瑟紧紧地搂在怀中,又缓缓地说:“此战或长或短,连我自己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把你留在府中,怕是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凌兰不会轻易放过你。锦瑟,城外不远处有所清凉寺,寺中的师太曾常常入宫与我母妃谈论禅道。如今虽然母妃已经过世,但师太仍然与我有些交情。如今,我已打点妥当,想明日清晨便将你送去寺中,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师太会好声替我照顾你。另外,我让流朱与琳琅也都陪着你去,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她俩回来告诉钱有利即可。你放心只要西方战事一了,我马上就接你回来!这样……可好?”
锦瑟将头深深地埋在龙烨怀里,终于忍不住“嘤嘤”地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