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数次幻想过和他再一次相遇,然而……命运却半分不由人。
这一辈子,她其实已经不能再和他见面的啊!
在那些如水藻般的岁月里,她怎么能够忘记,幽深的白宅三楼,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的楼梯,张素莲的鲜血,诅咒着他和她——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呵,那些诅咒真的应验了。
当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却已经看不见她了。
所以,为了不再有什么超出宿命的悲剧发生,为了不打破他宁静的生活,她一定是不能够、不应该再出现在他的星轨之中了。
所以,她应该立刻从这里逃走!
白衣少年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瞳仍残留着朦胧的影像,他大概可以看见在一丈之外有一团模糊的、像云影一般的人站在那里。
是谁呢?
从眼睛看得不是太清楚之后,他的听觉就变得很敏锐了。
他听见了很轻、很淡、很软的呼吸,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熟悉,一瞬间勾起了关于某一个女孩的某一份记忆。然而,白衣少年苦涩地笑了一笑:白露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他把自己失明的消息保密得很好,已经断绝了任何白露可能获得消息的途径,所以……
是不是当思念变得太浓烈了,就会出现幻觉?
如果这一场幻觉中能够有她,那便继续沉沦下去吧。
可是,那个呼吸很轻、很淡、很软的女孩子忽然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跑掉了。
然后,那个女孩子踩到了花丛里的梗沟,呵呵,他也曾经踩空过,溅了一裤管的泥水……所以,他懂得这个女孩子此时的心情。
“呵呵,是不是觉得黏黏的,很难受?”少年淡淡地笑着,“在右侧的白色茶花丛旁有一个被遮住了水龙头,冲一冲会舒服许多。”
那个女孩子并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便模糊地看见一团白色的云影飘向了那丛白色茶花,打开了水龙头,哗啦啦地任那些淙淙的水流冲干净那些混着花香的黏土。
呵呵,想象得出那个女孩懊恼的样子,白衣少年淡淡地笑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孩子并不说话呢?
“你,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吗?”白衣少年喃喃地说,“这样的性格真的很像是她呢。”
白衣少年轻轻地说着“她”时,那眉眼之间笼罩了一层淡白的惆怅和……一些像珍珠一般的想念。
潺潺的水流淌过了花田。
白露站在白衣少年的一丈之外,心很痛很痛。
为什么这样的残忍?
当她决心要忘记他,并且已经将要忘记他时,他却依然如此云淡风轻,如此自然熟稔地提起她,似乎,不论经历了什么,他都依然并不准备要忘记她一样。
潺潺的水流漫过了鞋袜。
当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地走到少年的面前,在白衣少年的手掌心慢慢地写下了一行字:“她是谁啊?”
白衣少年愕然,然后微笑,“你不能说话?”
“我的声带受伤了。”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欺骗他。
她只感觉到少年的掌心很凉,纹路缠绵而深刻,这样的人是很长情的。
少年淡淡地笑,“你问她是谁啊?她有时候温柔得像猫咪,有时候倔强得像小刺猬,有时候寂寞得让人心疼的女生,呵呵,她是我的小公主。”
“哦,那她是你抱着的这只大灰兔?”停了一下,她继续在他的掌心书写,“我听见你叫它‘小公主’。”“啊?”白衣少年笑了起来,连眉眼都化为透明的阳光,那一瞬间的快乐几乎能融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