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骄阳下,连向来喜欢晒太阳猫都不见了踪影,空旷的道路上翻滚着热浪,两旁只有一列列连树叶都静止不动的梧桐。
闷热的空气憋的人透不过气,不过这对于项多来说并没有什么困扰。此时的他正盘腿坐在自家三楼的木地板上聚精会神的玩着GTA,而在他左边的书房里,马尾辫少女卢桉正在做着功课。
对此项多曾表示非常无法理解卢桉的做法。在他的认知里,暑假,特别是中考结束后的暑假,就是用来玩儿的嘛!
可卢桉竟然在中考结束后就开始自学高中的课程!
自从两周前发现卢桉自己在家做题,项多就不得不每天把卢桉拎到自己家,因为这个丫头在家连空调都不开!他实在是没有见过这种人。
但对卢桉而言,先前的房间原本就没有空调之类的电子产品,她已经习惯成自然,呆在这里的原因一个是不好意思拒绝项多的好意,另一个原因是她真心喜欢这个书房,它明亮、宽敞,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成百上千部书可以看,多么美妙啊!
曾经的她也热爱书本、热爱学习,只是被迫辍学的她、被囚禁的她失去了机会,现在的她能被这么多这么多的书所环绕,卢桉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她感激免费把书房让给她,自己却只能抱着黑盒子坐在地上,还说这样挺好的项多;她感激把父母准备的高中预习资料都转送给她,自己却只能和几万人挤在一起看别人唱歌的陈青青;还有,岁木大人,卢桉衷心的感激她让她还阳得到这样美好的生活。
偶尔一次停下笔,抬头望向窗外,看着这平静的世界,她不禁想:卢桉,你可真幸运啊。
盛夏就这样一天天平静的过去,唯一不平静的一天只能是七月二十号那天。
那一天,卢桉是打算和平时一样在家宅一天的,她不想出门,因为那天是她十四岁生日。
她害怕会重蹈覆辙,她害怕失去现在的幸福。
可偏偏那一天项多来的特别早,他顺便还带了游乐园的门票和一系列防晒降暑的用品。
这么做是因为项多最近发现了一个关于“如何让卢桉听我的安排”的诀窍。诀窍的关键在于要事先花点钱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好,在卢桉准备委婉拒绝的时候装听不懂,然后她就会不好意思再开口拒绝,接着直接把她打包带走就可以了。
以这种方式,项多顺利的把卢桉带到了游乐园,两人几乎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一边。出门时神经紧绷的卢桉在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海盗船、跳楼机、过山车等一系列游乐项目以后,所有的忧虑都被丢在了脑后。
因为……她吐了。
也不知道今天一共吐了多少次,她毫无形象的瘫在车后座。
项多一边把她扶起一边说道:“真是太没用了,居然能玩吐。”
卢桉靠着车枕,半眯着眼,轻声说:“我……我饿……”
叹了口气,项多让司机大叔把车就近开到了一处小吃街,把卢桉扶了下来。
二人在夜市兜兜转转,最后在项多的强烈建议下进入了一家养生粥店。
“今天胃口不错啊。”项多看着卢桉吃完第二碗粥,撇嘴笑道。
卢桉抬头正想和项多说话,只见粥店的玻璃窗外的三、四米外有一桌人在吃烤全羊。其中一个正是她的母亲,卢水莲。
看着卢桉突然瞪大的眼睛、一脸惊恐的模样,项多顺着卢桉的目光转头望过去,看见了那群男女,他伸手把卢桉拉到自己身旁,低声说道:“坐这里,他们看不到你的脸。”
卢桉僵硬的坐在项多身旁,左手死死捏着沙发座椅,拿着筷子的右手不停颤抖。
“哎铁皮,你不是买了辆卡宴,怎么不开出来看看?”
隔着关的不太紧的玻璃窗,卢桉隐约听到对方的聊天声。
“屁咧,那是他丈人买给他老婆的,他有几个胆子开?”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
“怎么地?就你家那只母老虎当谁还不知道似的。”
“谭哥还知道别人家老婆了?”一个娇媚的女声轻轻传入卢桉耳中。
“别的女人我可不稀奇,今晚就想把我们水莲再深入知道知道~”
“啊……啊嗯~”在众男的调笑间夹杂着一声声千娇百媚的呻吟。
项多低头轻道:“我们走吧。”
“嗯。”卢桉避开窗户正站起身准备离开,又听见一男的说:“话说咱们莲妹妹家还有个漂亮的小雏,这要弄起来,嘿嘿~一定爽到爆~”
“是啊,这什么时候……”
卢桉突然被捂上了耳朵,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项多,一秒、两秒、三秒,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颤抖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什么时候,项多长的这么高大了?明明半年前还是一样高的,他怎么偷偷长大了呢?
还是因为……是她在原地踏步?她是不是也要快点长大?她是不是要像在冥府梦境里看到的那些女性那样坚韧不屈?她是不是不应该再害怕那些人?是不是该把他们丢弃在过去?
就在卢桉还在困惑的时候,项多已经把她拉上了车。
回到家,和项多告了别,洗漱完,直到睡觉前卢桉还在思考。
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没有过去的她也没有现在的她,而未来的她是什么样子,决定权就在现在的她手中。
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卢桉自言自语道:“我一定会让自己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
蝉鸣不停的夏夜,卢桉渐渐睡去。在小镇的另一头,卢水莲正和一群男人坐在赌桌前,男人们的手不停的在她身上游走,她咯咯的娇笑着,媚态横生。
赌桌另一边的男人跟她搭着话,介绍着一些新玩意儿。卢水莲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忽然想起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是有着这么一张讨人喜欢的的皮囊呢。
那是什么时候?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吧?他几岁?二十八?三十?
谁知道呢。她梭哈了。
反正生下孩子以后他就没出现过不是吗?
噢,这嘴唇可真引人~卢水莲摸了摸英俊男人的下巴,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