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舞姿琴艺可谓一曲动京城,曲毕行礼时,她半抬头怯生生看着魏王,恭敬道:“臣女祝表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元昭听这话知道了这是大将军胡昌的嫡女胡瑢,她点点头,平静道:“表妹的舞乐堪比乐府丞,甚好,赐坐。”
胡瑢双颊绯红,乖巧落座,胡夫人刘氏却听出魏王话里的情绪,眼神丝毫没有变化,这是根本没有对胡瑢上心啊。
宴会到一半,元昭留下了侍者,单独溜出来更换衣物,刚换好就听得背后一声“在干嘛呢?”
元昭惊出一身冷汗,僵硬的被来人掰过身,不太亮的烛火映出了莫林秀英挺的五官。
“一个人猫在这干嘛呢?”
“没干嘛,出来透透气,”元昭的手藏在背后,偷偷把换下的布条往旁边柜子里塞,“你跟着我干嘛?”
莫林秀看着元昭掩耳盗铃一般的往柜子里藏东西,要知道莫林秀人高马大,比起长年缺乏运动的小魏王要高出两个头,元昭的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
“我倒想问问你,出来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带,碰到刺客你准备怎么办!”
“哪有这么多刺客……”元昭摸了摸鼻子。
“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都开春了还抱着炉子,是不是之前中毒落下病根了?”
“行了行了,”元昭拽着莫林秀往外走,“听这话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宫里女官呢。”
莫林秀顺从的由元昭拽着,撇了撇嘴道:“你宫里的女官啥样我不知道,不过你未来的王后我大概知道。”
初春夜凉,月光下元昭的面庞柔嫩如美玉,她两眉低垂,闷声道:“无非是胡家小姐、陈家小姐、明家小姐、你妹妹里头的一个,谁不知道。”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耽误这些如花少女的美好年华。
“嗯……我都帮你打听清楚了,陈家的文采好、会写诗,明家的听说脾气暴了点,我妹子那肯定是好的,不过依我看,要说长相身段还是胡家的最好……”
“你要喜欢,孤把她赐婚给你怎样。”元昭看着莫林秀,眼里透着一丝不自觉的怒意。
“我这才从三品,胡家哪舍得把要做王后的闺女给我呀,哎哟!你踩我干嘛!”
元昭走在前面,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答道:“天太黑,没看清。”
“你可别乱指婚,”莫林秀紧张兮兮的拉过元昭的手,“我都和我爹说好了,我得自己找个漂亮媳妇,他不催我,你也别跟着添乱。”
元昭轻哼一声:“胡家小姐还不够漂亮?到时候你练剑,她抚琴,多登对。”
“哟,你这不行啊,手冷的跟冰块一样,”莫林秀搓了搓元昭纤细的手,笑道:“要说漂亮,胡家的,那还差的远呢。”
元昭用力抽出手,背对着莫林秀,淡淡道:“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
距离魏王的生辰不到一个月,西边的齐宁二国终于正式开战了。
十个月后,齐国被宁国打下了三成城池,原来驻扎西北的莫林秀跟着胡昌前往魏齐边境,六十万精良大军三个月时间就打下了齐国一半城郭,齐国灭国在即。
而宁、魏两国也第一次在军事上有了激烈冲突,齐国王都之争愈演愈烈。
胡昌这个人平时爱吹牛,脾气也大,但打起仗来还有几分本事;而莫林秀是出了名有万夫莫当之勇,四国没有哪个将领单挑能胜过他,宁国军队在他们手里占不了什么便宜。于是宁国谋士琢磨了半天,使了一出反间计。
已经回归宁国的燕飏利用对太尉府的熟悉,假装成太尉使者送手信引出莫林秀,又让胡昌得知太尉府与宁国沆瀣一气设计杀死了胡太后,让胡氏断去一臂。
胡昌并不是特别聪明的人,得知莫家叛国,他立刻下令绑了莫林秀关进黑牢,还给洮安君修书一封传递消息。
得知魏国军队阵前换将,宁军由燕飏带了十万人佯攻魏军拖住胡昌,又以四十万大军强攻齐国王都,宁王燕华最终在军旗下斩杀了齐王萧蒙。
就在宁军主力掉头准备攻打魏军之时,魏国太尉莫剑奇带领十万精骑兵突袭宁军后方,宁军措手不及,慌忙间回城却被不知何时藏在城内的魏军来了个瓮中捉鳖。
幸亏有燕飏突袭救主,莫剑奇也没有再追杀,宁王燕华才得以成功逃走。
打下齐国王都,莫剑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读圣旨,以延误军机之罪罢免了大将军胡昌,收了他的大将军印和虎符,胡家在军中的亲信也多数被降职或罢免。
再接着,魏王的另一道旨意,由骠骑将军莫林秀接任一品大将军。朝中胡氏党羽也被撤职、降级了不少,一瞬间,魏国的势力翻天覆地。
要说胡家现在最后的指望,都落在洮安君唯一的嫡出孙女胡瑢身上。
胡瑢和魏王同岁,刚刚行了笈礼,已经商定了明年五月与魏王成婚。胡家被打压后,她被魏王传召,没了兵权的胡家人虽然忧虑,但也不敢再违逆魏王的旨意。
胡瑢由宫女带着走进乾阳宫的前殿,龙涎香微甜的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她恭敬的跪在平滑的黑曜石上低头行礼。
“赐坐。”
内侍搬来座椅,轻巧地放下。
胡瑢端坐着,有些紧张。她的父亲刚刚被罢官夺权,谁都知道魏王这是在清算胡家,她的结局估计也不会好了。
乾阳宫一片寂静,胡瑢坐了一个时辰,才听见上方有人问道:“你想做王后吗?”
胡瑢立刻低头跪地道:“王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女薄柳之姿万不敢肖想。”
沉默了一会儿,上方又问:“你可有心仪之人。”
胡瑢闻言吓出一身冷汗,她的婚事虽然还没昭告天下,但作为魏王未来的女人,她怎么敢有什么心仪之人!难道是魏王想用这个理由杀她?她惊恐的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魏王,颤抖道:“臣女未曾、未曾有、心仪之人。”
魏王平静的目光越发让胡瑢觉得可怕,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个傀儡魏王。
“若你有心仪之人,孤可以为你赐婚,至于王后之位……你若想要,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