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默言他们门口被慕容吼了的，其实就是孟长歌本人。连日来的胡思乱想加上当时慕容愤怒的情绪让他更加的坐立不安了。左思右想了很久，他仍旧是不敢轻举妄动，秦守和袁谢的下场是前车之鉴，摆在他眼前的，似乎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试了。
“长乐的情绪如何了？”孟长歌回首朝着身边的人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会，才回答道：“还是不肯吃饭。”
叹了一口气，孟长歌揉了揉紧皱的眉头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走，去看看她。”
旁边有人帮他披上了外套，两人出门朝着一条墙纸剥离的阴暗走廊走了进去。
继高烧后的三天昏迷后，紧接着又是深深的黑暗。
默言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人，包括几乎不曾见过的父母、许久不见的大姨妈、过去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包括在这个世界里认识的桃姐、孟长歌、甚至是袁谢、秦守……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面目模糊不清，几乎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只除了一个人以外。
她梦到了羿夕，他伸展着长长的双翼悬在半空，一如他离去的那天，只是手中却握着那把大弓，张弓搭箭，对着她。
黑色的箭矢嗖的射到眼前，她猛的惊醒过来。
身畔空空如也——
默言再次一惊，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和寂寞感条件反射般涌上心头，无关乎爱恨只因为习惯。
慌乱的四下环顾，整个房间却没有一个人影，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在，一时间她竟然感觉所有的爱恨都无所着落，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一般。
哗啦啦的水声从左侧传来，惊魂未定的默言暂时安下了心来。
还好，他还在……
可是瞬间她又想起了昨夜的疯狂，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充斥于胸口，有失望有悲哀有不可置信……可是仍旧是无法升起一点恨意。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本雪白肌肤上那些疯狂的痕迹都已经消失无踪，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默言忽然觉得很失落，自己的人生居然过的如此的了无痕迹，如果，昨天她死了，那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她流下一滴眼泪？一种前所未有的欲望充塞了整个脑海，她想要活着，想要不一样的活着，想要活出自己的故事和精彩。
去笑去怒去流泪，人生苦短，如果什么都不说不做，那还有什么意义。
水声戛然而止，慕容的身影出现在床的那一端，看到默言醒来，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一股莫名的悔意和柔情涌上心头，他翻身坐在床边，一只手伸向她。
微微侧身躲过慕容抚摸自己长发的手，默言冲他轻轻的一笑。
“我们，不是已经两清了吗？”她不是非要这样说话，但是若说心中没有一丝怨愤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慕容有一瞬的怔忪，他是第一次看到默言这样笑，笑容里有一种奇异的澄澈，就好像突然解脱了般，说不出的轻松。只是话语的内容却深深的刺伤了他，两清？我们，永远也不会两清，想也别想！
看到那双异色的眸光里一闪而逝的落寂神色，默言却有些微的疼痛，像他这样一个人，也会觉得寂寞和无助么？只是今后，那都跟自己无关了。
“我没有要为谁牺牲奉献，”清澈的语声表明了默言对慕容那句话的耿耿于怀。
“我是因为，喜欢你。”直视着那双异色的眸子，默言整个人笑得无比的轻松，长久以来的压力似乎都从她身上烟消云散了，是的，这里是末世，这里是最后的世界，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那就不留遗憾吧，想说的，想做的那就去说，去做吧。
慕容吃了一惊，他想过无数次，她醒来之后也许会哭，会闹，会生气，他都有办法对付，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反应，看似是轻松无比的笑容，情意绵绵的言语，却为何让他觉得她与她已经渐行渐远了呢？
“做我的女人吧。”低沉的声音，慕容一手抱过了眼前显得有些不一样了的小女人。
温暖的感觉，很舒服，默言抬头，眼前那对异色的眸光也说不出的漂亮惑人。要是前世的话，她这种平凡普通到简直像是路边野草一样的女人，跟他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吧？可是，他的冷淡绝情却让自己不能承受……
“你想做什么，我能拒绝的了吗？”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默言的语气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娇嗔：“放手啦，我去洗澡。”
“帮我准备套衣服，普通一点的。”大方的起身，默言没有再试图遮掩自己****的身体，反正该看的也看了该摸了也摸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她也根本反抗不了。
不过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何况，她还有不爱的权力……
只要不动心，就不会再受伤。慕容，从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我再不会对你抱一丝幻想。
男人，果然都是很变态的生物！
雾气蒸腾之间，她想起了大姨妈曾经说过的评语。
不一会，卫生间的敲门声就轻轻响起，默言打开门，伸出一只手，接过了慕容递过来的衣服。
待默言穿戴整齐走出卫生间之后，慕容很自然的伸手扯她坐进了自己的怀里，手里理着她湿漉漉的长发，他的语气十分的平静：“是我的错，以后再不会那样了……”
默言没有应声，她该怎么说？他伤害了她，他逼迫了她，可是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他是她曾经喜欢的人。
“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如既往的平静的声音里，却包含着莫大的决心和誓言。
此生，他不曾跟任何人商量过任何事，从来都是他说，他做。没有人有机会反驳，不顺从的人都已经死了，可是现在，这是他第一次低声下气，只希望能挽留她在身边，结束这种无谓的互相伤害。
她答应，然后和他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在这个末世里他们将近乎无所不能，这样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