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已经瞧见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断崖。黑夜里,村寨口的哨楼上子有几个黑影缩成了一个诡异的球形微微的颤动着,显然是已经睡熟了;一排排的木屋之间没有任何光亮,整个村子一片宁静,只有少少几个夜里巡逻的人慢悠悠的在一排排木屋之间走来走去。
看着这个短短几日不见的村寨,默言却感觉恍如隔世般不真实。来的路上,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充满了恨意,甚至直接就一把火点了这里,却没料到,真的看到了这个曾经给了自己诸多回忆的地方,竟然,只有淡淡的怀念。罢了,她叹了一口气,终于是熄了殃及池鱼的念头。
漆黑的夜空中仿佛有着看不见的台阶,让默言沿着它们一步步从半空中拾阶而下。
飞行。是的,默言如今已经是地级能力者了,怀着一股莫名的恨意,两天,仅仅是两天的时间,她达到了地级。而后,她和慕容直接就日夜兼程的回了这里,只为了,复仇!
熟悉的白影出现在眼前,慕容沉默的看着默言踏波尔下,直到她站定在了自己面前,这才开了口:“你似乎,情绪没有那么高了。”声音平静,疑问的语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怎么把秦守引出来?”没有正面回答慕容的话,默言答非所问。心里有些烦躁,她忽然不知如何是好。既然不想殃及池鱼,那就不好放火烧村了,但是这大晚上的,总不能在村寨门口敲锣打鼓的挑战吧?可是若是让她等,她却又没有那个耐心等在这里,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一股挠心的恨意就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让她不得安宁。
“哼……还是心软。”一样的答非所问,慕容直接迈步往前行去:“引出来?费那个事做什么,自己去他房间好了。”
呃……默言黑线,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是呀,引出来干嘛?自己如今已经是地级的能力者,基本上可以稳稳的压制他们了。嗯,力量提升的太快,心态还没有跟着提升呀。
脚下腾空,默言的脚尖离地三寸仿佛一个幽灵一样飘在慕容身后,她没有慕容那种走路无声无息的本事,离得太近飞在天上又容易被人发现,只能是费点精神控制住自己悬停在地面上了。
一路上绕过一排排木房,闪过几个巡逻的大汉,两人没惊动任何人就直接进了秦守的窑洞。只是朱红色的大门近在咫尺,默言却猛然停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尖锐的女人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从门内传来,期间夹着些男人粗重的喘息。默言一下子尴尬的呆立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听到这声音她简直就能想象里面激烈的肉搏镜头了。
不过马上她就用不着尴尬了,有人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踹开,一只大手从后面猛的一推,默言直接一个踉跄扑进了门里。
灯火通明的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默言眯了眯被刺激的生疼的眼抬起了头,立刻就看到了床上两个****的人投向自己的愕然眼神。在心底咒骂了慕容几句,默言摆正了心态,反正都是来杀人的,就当是看尸体好了。
床上的正是秦守和樊玲,此时他们两人正****着死死的纠缠在一起朝着默言望了过来,显然是正在一场大战中,甚至两个人的某些地方,都还紧紧的连在一起……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玄级一等战士,秦守反应极快的从床上蹦了起来。没顾得遮掩什么,他直接就冲默言一挥手,顿时,跟上次一样,两道的水波凭空出现,直接就朝着默言涌了过来。
还真是不要脸呀!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浮现在默言脑海中的却是这个念头。
还没有什么打斗经验的她瞬间有了一丝的停顿,那水波却不会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就已经到了近前。顾不上再想什么,默言往后一退,一片火红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直直迎上了那水波。
滋滋声响中,房间里白雾蒸腾顿时一片模糊,连近在眼前的东西也都再也看不清楚了。
“后面!”慕容那冷淡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默言本能的想要回头,却又突然反应过来把一片红光朝着身后挥去。
砰!默言只觉得背心一寒,一股沛然巨力打得她眼前一黑直接就朝前倒去,跌在了地上她才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断了骨头似的锥心的疼。
“****!******臭婊子!”耳边传来一阵叫骂声,秦守手忙脚乱的蹦跳着想要熄灭自己身上的火焰,却是刚刚那一阵红光也是直直的打中了他,如今大篷大篷的火焰正在他的头发上,身上燃烧的正欢呢。
咒骂声中,他慌乱的对着自己丢了一个水球,哗啦一声,所有的火苗终于熄灭,秦守湿淋淋的站在一滩水中,可是头发眉毛却是已经都烧没了。
默言支撑着酸疼发麻的身体想要爬起来,可刚刚才一动,一股剧烈疼痛又是狠狠的传了过来。“啊!”咬住牙齿一声闷哼,默言能感觉到秦守踩在自己背上的脚碾动了几下,眼前一黑,巨大的疼痛传到了四肢百骸疼的她差点忍不住就要叫出声来。
一股湿乎乎的气息凑近了默言,秦守低下头带着一股子恨意冲她嚷了起来:“哟~~~******!小贱货,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挺好命的嘛~~~”
说话间秦守狠狠的打量了默言几眼,看着她身上乱糟糟脏兮兮的衣服和脸蛋,然后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看到门口再也没有一个人,又阴阴的笑了起来,可能是运气好,不知怎么就逃出来的,他在心里猜测道,随即又暗骂了起来:“******,那三个神城的侩子手,就他娘的知道耍威风,连个小娘们都看不住!说起来,他们怎么还没把人给老子送回来……真是白给了那么多好处!”
“跟老子手里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似乎是想要把对神城那三个无法控制,但又不能得罪的侩子手的愤怒发泄出来,秦守满脸的狰狞之色。想了想,他又朝默言看了几眼,忽然整个人又往下凑了凑,不阴不阳的笑了起来:“哦~~~仔细一看,还是个小美人儿嘛~~~这是巴巴的想往老子床上送么……你早说嘛……哥哥一定会成全你的!”一边说,秦守还一边瞅了瞅自己胯下那团黑乎乎的物事,猥琐的笑声更大了起来。
脑子里一阵阵气血上涌,默言感觉自己都快要晕了过去。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这是她跟慕容一致的共识,可是废物呀!废物!自己可真是个废物呀!明明身为地级的能力者,居然这么屈辱的被一个玄级的能力者耍的团团转,如今还被人这样羞辱!
一阵阵怒火烧的她双眼发红,新仇旧恨一齐上涌,脑袋里仿佛被什么点着一般,一声轰鸣猛的炸响。
“轰!”炽热的火焰从默言身上整个窜了起来,放佛泼了汽油般直接腾到了天花板,默言的愤怒让那火焰温度无比的高,空气一阵扭曲,眼看着就渐渐发白了。
正在得意的秦守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被这近乎白色的火焰扑个正着,一声凄厉的惨嚎声,他满身带着炙热的火焰在地上胡乱的翻滚了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色的火焰,那温度是足可以熔铁锻钢的了,只片刻间,秦守就停止了扭动,一阵焦臭的味道蔓延在房间之中的空气中。
默言缓缓的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眼前仍旧冒着火苗的焦黑尸体。
人已经死了,可是她的背还在疼;人已经死了,可是她的恨意却还没有消;人已经死了,可是她想要的人还没有回来……
血红的双眼看向了整个人已经完全吓傻了的樊玲,默言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好久不见呀……”
一幕幕往事从她眼前掠过,对待这个女人默言已经没了半点的仁慈之心。昔日她就曾经怀疑过樊玲为什么老是要跟自己作对,甚至眼里时不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恨意……如今看这情形,算计自己一行人的事情,她多少也是一定有一份的。
有一份,那就死吧。
殷红的火焰呼啸而动,直直的朝着正中间的大床上扑了过去。还不等及体,樊玲便是一声尖叫跳了起来,好歹也是四等的战士,身手总是有一些的,她连滚带爬的滚下床,不顾自己还赤身裸体,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向着默言爬了过来:“默言,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袁谢逼着我给你难堪的……求求你……不要杀我……看在我多少照顾过你的份上……”说着说着,眼泪鼻涕就一起从她脸上淌了下来。
半空中的火焰停顿了,默言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樊玲,不知不觉间,她也沾染上了慕容的习性,当对什么事情有所疑惑的时候,总是会将眼睛眯起来,似乎这样看眼前的一切,就能清晰很多。
心念电转,默言放下了手来。
其实她根本不相信樊玲的鬼话,她当初跟自己为难的时候,眼里那点一闪而过的尖锐恨意可是半点做不得假的。再说,就凭她跟秦守的关系,那袁谢又怎么可能能逼着她做些什么呢?
脑子里有了计议,默言抬起头看向门外,平静的说道:“进来吧,我想知道,她为什么。”
一条白影无声无息的到了门口,脚步轻抬,慕容仿佛散步一般慢慢的走了过来,迎着地上樊玲惊诧的双眼,他冷冰冰的说道:“这有什么好知道的,无非就是那些男盗女娼的事情而已……看着我!”说到最后,他忽然毫无征兆的一声冷喝,声音却是冲着趴在地上的樊玲的。
“回答她的问题。”看着樊玲逐渐变得茫然的双眼,慕容一指默言,就径自退了一步,站到了一边。
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慕容施展催眠术,默言心里狠狠的跳动了几下。这种能力也未免太强悍了,只是一声冷喝,一个眼神,樊玲就变的任由他摆布……激灵灵打个寒颤,默言的心里,慕容的危险程度瞬间又提高了几个等级。
不过她却不知道,那樊玲本来就是又惊又怕又怒又恨的当头,哪里还能守住脑子里的清明呢?如果没有这么简单那才是不可能的了。
定了定神,默言放下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直直的朝着樊玲看了过去,对上她那双有些迷茫的双眼,默言学着慕容平时对自己说话时那种完全没有任何音调起伏的冰冷声音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恨我?”
“你……我恨你……对……我恨你……因为你是跟他有关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嫁给一个能力者!我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摆脱日复一日的身体锤炼过上好点的日子……他却杀了他!……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一个女人想要活的好,想要不成为别人的附庸,我只能去做战士!我只能日复一日拼命锤炼自己的身体,像一个男人一样疯狂的流血!流汗!……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嫁给能力者,摆脱这种苦日子的机会……他却杀了他!……我只能像一个妓女一样的讨好秦守……对……我恨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樊玲迷茫的双眼渐渐的带上了一种血红的疯狂之色,眼看着就要醒了过来。
默言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隐约猜到了那个他是谁,可是叹了口气,仿佛条件反射般,她还是问了出来:“你要杀的人是谁?”
“羿夕!默言!”咬牙切齿的声音狠狠的吼道,樊玲忽然醒了过来,一种虚脱的感觉忽然笼罩了她,让她仿佛一滩烂泥一样滩在了地上。
默言想起了羿夕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是那时候的事情吧……他十三岁的时候……不过那群男人都是活该!见财起意,欺负一个无力反抗的孩子,活该去死!至于樊玲,虽然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人,但是,谁让她要算计到自己,算计到羿夕头上呢?默言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下意识把杀人当做了处理事情理所当然的一个方式,换做以前的她,是绝对不会这么极端的。
一点火苗在默言手中不断的跳动着,终究还是没有丢了出去。良久,她才淡淡的开了口:“我放你离开这里,生死由命吧!”
一声嗤笑传来,却是慕容,头也不回的,他朝门外走了出去。默言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了樊玲,她对这个女人的恨意却是没有那么强烈,或许是现代社会里受了太多的熏陶,不知道是逃避,还是伪善,她终于还是没有自己动手杀了她。
微微一动,默言就觉得后背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尸体,默言一阵阵作呕。
刚才秦守死的时候,事情发生的太快,炽热的白色火焰一瞬间就把他烧成了焦炭,以至于默言在感情上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这袁谢……吸取了经验,她不再等着别人先对她出手,普一进门,默言就直接以火焰包围了袁谢。地级和黄级的能力者,差距是云泥之别,袁谢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就被火焰整个的包裹住了。
在慕容的“好意劝说”下,默言只觉得怒火一阵阵被激荡起来,尖锐的恨意烧的她只恨不得把袁谢千刀万剐方才觉得痛快。
眼睁睁的,默言看着火焰在自己的控制下仿若活物般包围着袁谢,一点点,一点点的把他整个人慢慢烤熟。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嚎伴着一阵烤肉的香味和油脂味道在屋里蔓延着,她看着眼前猩红的火焰和扭曲的空气后方那个不停扭动挣扎翻滚的人影,心里却是一种莫名的快感涌了出来。
默言曾经无意间在网站上看到过一些资料,据说被火烧死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
大部分火灾罹难者其实都是被烟雾呛死或者空气缺氧窒息而死的,真正纯粹被火烧死,那其实是一个相当慢的过程。忍受着全身上下火辣辣的钻心疼痛却只能在火焰中翻滚挣扎,怎么也死不掉,那种被放大了无数万倍的痛苦和无处可逃的绝望感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而如今,默言的刻意作为,又把这个痛苦绝望的过程给放慢了数十倍,小火慢烤,直到袁谢整个人都熟了也没有真正的被火烧上去。
烤肉的香气一阵阵传来,袁谢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形态蜷缩在了一起,那张猥琐的脸整个扭曲成了一团,连五官都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默言猛的吐了起来,一波又一波的,她只觉得胃里不停的抽搐着怎么也停不下来,转眼间就已经连胆汁胃液都呕了出来。
空气中,一阵酸馊的味道混着些苦涩味和着那诡异的烤肉香飘了过来,闻到这个气味,默言顿时感觉胃里又是一阵的翻江倒海,紧接着又吐了出来。
良久,她才平静了下来。擦干脸上的眼泪鼻涕和胆汁,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空虚和虚脱感传了过来……复仇的滋味……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