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排的房子果然是比后面的房子好了不少,房间大了许多,少说也有二十多平米了。床铺桌椅一应的家具倒也算是齐全了,一张双人大床靠墙摆着,床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上面搁着个烛台。房门开在床对面的左边,旁边搁着一张破旧的橙红色写字台,再往里,是一张小小的木色圆桌和两把木椅子。甚至房间的右侧,还有了一个独立的,小小的卫生间,里面摆着一个足足有半人高的浴桶。
轻轻了翻了翻床上崭新的,没有任何怪味的棉布碎花褥子,默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这一次,因为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那樊玲倒是没有敢再虐待她了,这床单枕头一应的被褥用品终于算是准备齐全了。
翻身上了床,默言只觉得浑身上下还是一阵疲惫感觉,摸了摸仍旧湿漉漉的长发,她只希望今晚能睡个好觉。
“吱呀……”房门发出一声轻响,默言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惊弓之鸟似的看了过去。自己刚才关了门了吗?她在心里问道,只是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关了是没关。只能下了床,轻轻打开门,探头探脑往外看去。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阵,四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几声呜呜的风声以外,就只有远远的巡逻战士的脚步声一阵阵的传了过来。松了一口气,她缓缓关上了房门,认真的闩好了。
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未及回头,一只纤长有力的手便猛地从背后伸了过来,死死的捂住的默言的嘴巴和半张脸。左手把人紧紧锢进了自己怀里,那人这才慢悠悠的从右侧探过脸来,又是慕容!
慢慢把脸凑到默言的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激得默言浑身打了个寒颤后,慕容才用一种温柔到极点仿佛情人耳语一般的声音悠悠的说:“我放开你,但是不要叫哦~”看到默言挣扎着点了点头,他轻笑两声,猛的放开人往后退去,拉过一把椅子就坐到了床边。
默言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慕容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然后又自顾自的抓起了桌上的水杯大口灌了下去,接着居然像是主人一样冲她一摊手做出了一个随便坐的姿势。一股无名心火猛的冒了出来,任谁被这么折腾了一天,然后再面对着这么个神经兮兮性格多变简直就像得了精神分裂一样的人,哪怕他再怎么厉害呢?恐怕也压不住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怒火滔天吧?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那兔子急了都咬人呢!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言重重往床上一坐,就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的人。被折磨多了,她身上已经有了那种浓浓的要杀要刮您随便的味道。
对面的慕容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又摆出了在人前那种不着四六的**姿态,慢悠悠的,他指了指身上大片大片早已干涸的黑红色血渍,懒洋洋的说:“这个血嘛~哈哈~是某个虽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肯定是半死不活了的人留下的~”眯了眯眼,他又接了下去:“脊椎骨断裂,若是不出意外,这辈子都别想起床了。我想,你应该是很高兴听到这些,哈哈~所以才特意来给你报信的~~~”
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默言在脑袋里仔细思索了一下,始终觉得慕容的几次出现都太过巧合,巧合的实在可疑,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的说:“这事,你也有份吧?”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慕容的双眼,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一只手肘撑在桌子上,慕容支起自己乱晃的脑袋嘻嘻哈哈的点了点头,眼里精光一闪,忽然平静的说道:“嗯,不错,挺聪明的。是我帮他下的药,还一直在你房间外看好戏。”
想了很多,却没想到慕容会这么坦白的默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靠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脑浆使劲考虑了一阵,却始终就是一团乱麻。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抬起了头,默言干脆的问道:“为什么?”
“要说我是看不惯他这么下作的人,设了个局想要为民除害你信不信?”
“我信!”斩钉截铁的,默言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感觉,慕容是没有跟她开玩笑的。
楞了一下,慕容忽然大笑起来,他按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直接从凳子上面掉了下来。他不停的笑着,笑了好久,直笑到两行清泪沿着他那略带风霜的脸无声无息的滑了下来。
默言沉默不语的看着他笑,看着他笑得畅快无比,看着他笑得泪水长流。不知怎的,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盘桓在了心头。
忽然的,笑声戛然而止,慕容的脸色忽然变得冰冷无比,那两行清泪也早已不见,似乎刚才那一通的疯狂大笑都是默言的幻觉一般。他开了口,声音也变的冰冷无比:“说正经的吧,那是用来试探你的。你很清楚吧!你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不要否认,没有意义。”
听到他这么说,默言心里忽然一紧,但是又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到:“可能是有一点吧……但是也没有……”
“不老实!”慕容冷笑了一下打断了她,“说了跟我说谎没有意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不是有一种心想事成的感觉?你觉得一些东西在照着你的意志转动?甚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发生?!”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心头大震,默言猛的瞪圆了双眼。
看着震惊无比的默言,慕容眯了眯眼睛,接着道:“所以,你可以治愈沉重的伤势;所以,你可以以巨力打伤一个能力者;所以,你……还能使用空间的能力……”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默言心头一阵慌乱,语气也有点结巴了,她只觉得所有的一切秘密都被人看光了,再无任何遮掩。
“做个交易吧!”慕容冰冷的声音悠悠的传来,“然后,你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有点茫然的看了慕容一眼,默言没有说话。在她和慕容之间,她明显是处于下风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慕容却好像什么都明白一般。
“你,帮我做一件事!而我,可以无条件帮你做任何事。”默言看到慕容的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包括,我可以帮你掌握你无法控制的,力量。”
有点魅惑的声音在耳边流过,每个字默言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连在一起她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帮他做一件事,而他,无条件帮我做任何事?甚至包括,帮我掌握力量?什么事情值得如此不公平的交易……力量又是指……?
“你让我为你做一件事,总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吧?”嗯,默言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啊,若是你让我去死,或者做什么无稽的事情,实在做不到那不是答应也没用,况且这所谓的交易,实在是……
冷笑了一声,慕容答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答应我的交易就是了,时候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被慕容完全不给人余地的话噎的无语,默言刚想要张口,却听到他又接了下去:“其实,你只有两个选择,答应,我们合作,日后我为你做任何事。”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忽然改变,原本冰冷如九天寒冰似的声音忽然变得犹如那三月春水,温柔缠绵:“不答应,然后,为了保守秘密,我对你,对你那小情人,羿夕,做点什么,让你们,生不如死……嗯……你不是已经试过么……我的药……”
温柔的犹如情人私语的声音让默言生生打了个寒颤,之前的事情如电光火石一样从眼前划过,她想起被色鬼压身时唤醒自己那一声轰然巨响,想起慕容进屋时自己浑身麻软……
忽然间她跳了起来:“你敢!”
“我怎么不敢!?”平静毫无起伏的声音。
默言只觉得浑身如同压了一座山似的沉,怎么也动不了了。眼睁睁只能看到慕容拿了一把黑色的匕首慢慢的朝她伸了过来。
更加让她惊骇绝伦的事情发生了,她发现自己的手完全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接住了慕容递过来的黑色匕首,就好像她此刻是在别人的身体中一样。
脖子上一阵刺痛,那只黑色的匕首被她自己的手抓着划向了自己雪白的脖子,一点殷红慢慢的从那匕首接触的地方淌了下来,在屋内的烛火映照下显得那么妖艳。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却完全无法反抗,身体仿佛都成了别人的,闭了闭眼,她无奈的认了命。
看到默言的表情,慕容轻笑两声开了口:“好了,现在你总该知道了,你必须要跟我合作吧?”
身体的压力为之一松,默言一只在默默挣扎的右手忽然就随着惯性朝外划了一个大圈子,看着手里黑漆漆的匕首上那一点殷红,她深深吸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还有选择吗?”
“有呀,比如说,亲手杀了你的心上人之类的?”
听了慕容的话,默言彻底认命了,她如今已经明白了,这慕容绝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虽然,她自觉自己谈不上到底有多喜欢羿夕,甚至可能只是花痴他的颜……但是,那个人曾经为了救自己,能够不顾自己的性命……
一种疼痛在默言心里掠过,她终于做出了选择。
“好,但是你不能伤害他,还有,你是谁总该告诉我吧。”
“我从不做多余的事。”慕容眯了眯眼,伸出两只手来掌心向上对着默言。
默言正不解中,却见他飞快的用右手在左手掌上轻轻一划,顿时,一道寸许长的伤口出现在那只白皙的手掌上,鲜红的血液汩汩的涌了出来。
再次抬起右手,慕容伸出食指和中指在默言眼前晃了晃,一道悠悠的白光忽然出现,缓缓的缠上了他伸出的两根手指。那越来越亮的白光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温暖的感觉,轻柔的晃动着。
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冷笑,慕容缓缓把发着白光的两根手指按在了自己左手的伤口上。只见那道白光顺着伤口就流了下去,光芒过处,血肉疯狂生长、愈合,一瞬间那道伤口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你是神城的人!”目睹这一切的默言立刻就明白了慕容的身份。
一声冷哼,慕容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既然成交了,那就坦诚相见吧,对了……晚上袁谢给你吃的东西,是加料的……虽然跟他想的不同,但是应该跟你想的差不多……”
这叫什么坦诚相见?默言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看来今天自己拿着刀抹脖子,都是那药的功效吧?此时,她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答应慕容所谓的交易,要么,死,不,恐怕连死都会成为一件过于奢侈的事情,尤其是……羿夕……
“关于我和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目的达到,慕容终于起身往外走去。
“嗯,亲爱的小言言~明天,我会正式开始追求你的~~~你可不要拒绝了哦~~~~~”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离远,默言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慕容所谓的交易,总不会是让自己信教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