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幽香,在月光萦绕下,露出朦胧的紫韵,宛若袅袅炊烟。
“嗯,不对劲。”天仇猛得绷紧神经,提高警惕。自己怎么会就这样随便睡着了?
可头却昏昏沉沉,困意仿佛洪水般淹没他,仅存的理智似是弱水人,苦苦挣扎,最终沦陷。
……
四周篝火燃起,照亮夜空。呜呜号角吹响,魁梧壮士手柱木棍,环绕祭坛,跳着舞步,有节奏地敲击大地,低沉有力的高唱哼鸣。
火!火!火!火!
语调铿锵顿挫,似乎向世人诉说一段部族悲壮奋斗史。
再次醒来,天仇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石牢的石柱上。牢房门口有两个手握石矛的守卫,彪悍魁梧。
天仇挣断身上的铁链,但它仿佛禁锢了体内的力量,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调动挣脱束缚。
试了许久,天仇放弃了。幸亏神识还能用,想要逃出去,必须弄清楚此地格局布置。
于是他散开神识,以他为核心,方圆百丈内情景尽收眼底。
原来,他所在之处是一座庞大的地宫,里面有许多的牢房,关押着人类与妖兽。
神识穿出地宫,天仇被感知的壮观惊呆了。一座恢宏的祭坛,边缘处屹立十八根圆石柱,每根石柱上帮着个人,上面雕刻着穷奇、鸾鸟、柷机、朱厌等上古神兽图案,或张牙咆哮,或猛爪前扑,或纵身奔跑。活灵活现,似乎要逃逸出石柱,却被乌黑金属链条栓住。尤其是那些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忽明忽暗。
中央有一座高大的石像,台基下连着十八根巨蟒粗的锁链。那石像是一位中年儒生模样,眼眸宛如星月,蕴藏诸般变化,两须似杨柳倒垂。单手负立,右手托书简,衣袂飘飘。
石像脚下,一耄耋矮小老者,柱着枯木拐杖,两眼紧闭,庄严肃穆,嘴里低咛远古的祭词,语调抑扬顿挫,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旋律与节奏,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此地弥漫着蛮荒沧桑的氛围,
下面,外围男女老少双手合十,虔诚仰望星空。内环,一群皮肤黝黑,赤膊露乳,披发鬼面人跳着祭舞,扯开嗓子哟呵。
老者发出一声苍劲嘹亮的吼声,“喔!”两排号手举起兽角,鼓吹着,呜!呜!呜!声震八荒。
接着,人群让出一条道。数个汉子抬着十来个淡红的石墩子,上面严实地绑着形似虎、豹、牛等妖兽,摆放在石像正前方。
“祭礼,”老者又发号。
话音落,汉子们整齐的扬起腰间配着的石刀,砍下妖兽头颅。兽血如泉水从断口处娟娟流下,浸透了石墩,愈发殷红妖艳。
似乎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妖兽体内的鲜血被缓慢抽取,旋即干瘪如枯木。
平淡无泽的儒生石像血光熠熠,魔意森森,戾气冲天。同时散着一股令万民诚服的浩然正气。
血气顺着锁链导入石柱,石中神兽旋即有了生命般,剧烈颤动,
似要脱困而出。
石柱上捆绑的人,脸庞缓慢消瘦,渐渐显现出头骨轮廓。他们神色恐惧,身体大幅抖动,两眼凸起,双腿不断蹬地,仿佛忍受非人的折磨与痛苦。
好在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就咽气了,全身皮包骨头,不成人形。
吸食了人的精气,神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爆发使天地色变出的气势,挣开那无形的大手,神圣光洁的魂体跃出石柱,各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声,令风云倒转。
石像完成了仪式,双眼宛如寺庙菩萨金像点睛,散发一股让人窒息的威压,如海啸般席卷荒林。左眼猩红,如森然魔窟,摄人心神。右眼澄澈,似一汪清泉,沁人心脾。
霸气凌然的神兽感受到这股气息,倏地气势一顿,仿佛耗子见了猫,露出拟人的乖巧,化作一道道光束没入书简。
“赐福”。老人见时机已到,干哑的嗓子施令。
二十几个年轻强壮的少男少女,在一首领的带领下,紧张而兴奋地走到石像下,但在老者严厉眼神的注视下,纷纷扳着庄严肃穆的神情。。
只见书简徐徐展开,飘出无数璀璨的银色符文,光洁若水,伴有阵阵梵音咏诵。符文萦绕着他们打转,似在寻找着什么。少年们心里都充满着希冀,期待着自己能被选中。
陡然间,符文绽放出耀眼的奇光,那是喜悦的轰鸣,如银色长河般流入地底。
地宫中****皆被这忽地出现的神秘圣洁的银河所震撼,有守卫靠近,想摸摸它,却像水一样,从手中划过,温软如玉。它穿过曲折的通道,宛若游龙,飞到天仇所在的石牢。
两个看守者看见眼前一幕,惊呆了,一时手足无措,怔在原地,眼睁睁的望着它没入天仇的眉心。
“首领,你速速派人前往地宫石牢,寻出获得传承之人”。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肃然,对着旁边的高大威猛的中年人吩咐道。
祭坛周围的人们,因这突变,发生大片喧哗,甚至惶恐。此祭祀,他们不知经历多少回,可从未有如此异象。
于是众人目光齐齐求助地望向石像旁的老者,请求解惑。
引领少年们的那位首领,单手捂胸,躬着身子,恭敬的问道:“巫祝大人,此异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也被刚才发生的变故,震撼得乱了心神,拂了拂雪白的快要贴在地上的胡子,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道来,“事情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我们先祖是生活在荒林的原始人,灵智未开,过着茹毛饮血般的野兽生活”。
顿了顿,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可是,自从一位大贤者带领门下,历经万难,传授知识,启迪智慧,教化礼仪。我们开始接触先进的文明,明晓天地自然变化。第一个联合部落在荒林中成型,那就是……古元部”。
这一刻,人们内心沸腾了,回味着昔日的无上荣光。缓了一口气,老者接着说:“荒林中妖兽遍行,部落很快遭受妖兽冲击,虽有大贤者守护,依然损失惨重。在这危机时刻,大贤者以及门下四处布坛讲道,传授先祖修炼之法。先祖才有与妖兽分庭抗礼的资本,并传承至今”。
“先祖感其恩德,塑大贤者与门下石像,规定每四年大祭一次,供后人缅怀。贤者仁慈,在石像上留下传承之物,斩大妖,取精魄封于镇魂柱,布以阵法,保传承不绝”。
一声叹息,斯者已矣,老者努了努嘴,用沧桑的语气叙述,“大贤者做完这一切,便飘然离去,不知所踪。临走之际,曾有言,轮回会再度开启,会有人引领古元部重现昔日辉煌”。
“如今已经过去太久了,少有人记得,相信这则预言。这次祭祀异常,多半与之相关吧”。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没有不朽王朝,亦没有永久长存的势力,
繁华落尽,便只剩萧索。想当年,何其鼎盛强大的古元部,而今传承遗落,强者凋零,回首往事,徒增伤感。今天的异象或是某中预兆,想到这里,眼神里便多了一分神采,一分亮光,那是希望。
此时,天仇陷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似睡似醒。脑海中的元神小人盘坐中枢,被银色符文包裹。每融合一个符文,元神和躯体便接受一次淬炼,并多了一则信息。
许久,符文完全消失,元神显得愈发宝相庄严,熠熠生辉。身体排出白色碎骨屑,以及乌紫的败血后,晶莹似白玉石。
天仇缓缓挣开双眼,脸上掩饰不住的狂喜,虽然无缘无故遭受牢狱之灾,却意外获得一桩大机缘——《超脱经》。
《超脱经》观蝉蜕之象,悟人体之奥妙。天地无极,困众生于一界;身躯皮囊,束缚一人。斩旧我,破而后立,脱新我。
经文练到大圆满,身体不毁不灭,将超脱界之外。
正在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手拿武器,围住天仇的石牢。
“此人已找到,你们两个速去禀报,”为首的领队对一个手脚灵快的手下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