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现在在位的皇帝是明代宗朱祁钰,他的生母,本是汉王府邸的一位侍女,这位汉王就是著名的永乐皇帝的二子朱高煦。宣德朝,宣宗皇帝对叔父汉王朱高煦用兵,御驾亲征生擒朱高煦父子,并将汉王宫的女眷充入**为奴。在返京途中,宣宗皇帝邂逅了汉宫侍女吴氏,并深深被吴氏的美貌与聪灵所打动,于是吴氏得以陪伴宣宗皇帝直到回京。回京后,由于礼教的阻挠,身为罪人的吴氏是不能被封为嫔妃的,于是宣宗皇帝将她安排在了一个紧贴宫墙的大宅院中,并时常临幸,终于,吴氏珠胎暗接,为宣宗生下了次子,取名朱祁钰。吴氏也因此被封为贤妃,但继续住在宫外。宣德八年,宣德皇帝病重,派人将朱祁钰母子召进宫,并托付自己的母后张太后善待朱祁钰母子,托孤之后,一代帝王朱瞻基架鹤西去,由于时逢皇帝的大丧,无人顾及吴氏母子的身世,他们就这样被大家接受了。孙皇后也并没有食言,不久就封朱祁钰为郕王,并为他们母子修建了王府,供他们母子居住。
本来郕王母子可以平静地度过一生,但是土木堡的狼烟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先是郕王奉命在御驾亲征期间担任监国,后来由于英宗被俘,太子朱见浚才两岁,国无长君,郕王朱祁钰就被推上了前台,原本平时朱祁钰和于谦就相互比较欣赏,这时于谦更是站出来,同样也得到孙太后的受意下郕王继承了皇位,遥尊英宗为太上皇,立英宗的长子朱见浚为太子,接着,于谦更是领导了著名的京师保卫战,意思是把蒙古兵马阻挡在了京城的城下,挽救大明朝于危亡之际。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土木堡事变距离现在已经两个多年头,代宗登基也已经足足两年有余,英宗虽然被接了回来,不过心胸狭小的代宗却担心他夺了自己的皇位,于是干脆就把他软禁在了南苑,而朝廷之中于谦更是深得代宗器重。
徐子达离开函城之后,命人押送连飞成等人回京,自己则先行一步抵达了京城,接着马不停蹄去求见于谦。
现在全国的形势依旧异常的严峻,于谦更是一天异常的繁忙,不过徐子达回来,他也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让侍卫请徐子达进了屋内。
客套一番,两人也就跟着桌子坐着,两杯上好的西湖龙井被下人摆放在了两人前面的桌上。
于谦端起茶盖,轻轻的拂去茶水上面的浮沫,问道:“算起来你已经离京四月有余,原本我还以为你还要一些时日方可回京,倒出乎我的意料了!”
徐子达道:“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对了,于大人,在下官离开之后,晋王府的小王爷是否被委任函城的县令?”
委任一个县令其实只不过是个小事而已,但是由于牵扯道晋王府,于是也就不算是个小事,对于藩王,明朝有着异常严格的规定。亲王封国后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出到封国,以后非奉诏不得进京。永乐时由于笼络人心,准许亲王入朝觐见。成祖死时,宁王权奏请进京,仁宗即以“祖训不敢违”加以拒绝。之后,除天顺时为了“塞疑谗之隙”,特准襄王入朝外,亲王再也没能进京的。
藩王在封地也有许多限制,如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有关官员全部从重杖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否则治以重罪。王府官亦改用高年不第举人、落职知县等担任,成了位置闲散之地。
对宗室的约束还有: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不得到京师,如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极边的卫所永远充军。宗室不得擅离境外,有居住乡村者,虽百里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画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锁,下审理所,定罪议罚。从郡王至仪宾以下,不得与文武官员往来交结及岁时宴会。请名、请婚也很严格,未经请准,只能呼乳名,不得婚嫁,以致走京游棍以请名、请婚为由乘机勒索宗室钱财,导致许多宗室壮年以后都未能请到名字、成婚,由于宗藩条例多,宗室动辄得咎,被废为庶人的不少。藩王势力经过多次、多方面的削夺之后,已绝对不能与皇权对抗,皇族内部武力夺位的可能性在正德以后已经消失。那些好饮醇酒、近妇人的藩王,因其对朝廷没有威胁而被称为“贤王”,受到奖励。宗室成了不农不仕、啖民脂膏、被软禁于封地内的典型寄生阶层。
徐子达认识晋王府的朱奇镇,可贾封并不认识徐子达,当初自报家门便用了函城县令四字,朝廷对藩王的规定徐子达同样异常清楚,因此回来之后便立即迫不及待的询问此事的缘由。
于谦道:“是有此事,两年前保卫京师,晋王也出了很大的力,皇上念其有功,欲嘉奖,不过晋王缺推辞,年开春时晋王派人送来帖子,说希望皇上能恩准他的儿子出封底历练一番,皇上也不便推辞,也就允了,让他去当一个边缘的小城当县令,那个地方偏远,同样又是苦寒之地,宗室的公子哥可受不了那种苦头,估计要不了多久也就会回来,到时候人情也还了,也不用别人说些闲话,嗯……说起来徐大人也应该和他见面才是?”
徐子达细细听着于谦的话,突然奇道:“于大人,你可见过那位小王爷?”
于谦回忆了下,道:“也就一面之缘而已,一年前去太原,也在晋王府住了一晚上,一个秀秀气气的公子哥,倒是满腹经纶,颇有才学,为人也严禁,并不轻浮。”
“这就奇怪了!”
徐子达低声道,脸上却是思索神色,于谦说的这些话怎么都和自己见到的小王爷合不上啊?差距太远。
于谦一听,疑惑道:“难道有什么不妥?”
他也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徐子达脸色有异倒也立即注意道,此人办事谨慎,而且对朝廷忠心耿耿,因此如此重要之事才让他去办理。
徐子达思索了一下,头朝前,压低了声音,道:“回大人,下官也见过晋王府的小王爷,不过都是四年前的事情,先前听大人也见过他,正如大人先前所言,在函城下官是见到了他,可于大人口中的小王爷相差甚远,嗯,或者简直就判若两人,当时下官被抓住,关押在矿山内,他居然深入虎穴,前来营救下官,后来在回来的路上,下官更从张武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整个原委!”
接着细细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包括贾封亲自动手干掉了连家好几个家丁的事情,更是一字都没有遗漏。
于谦听着同样眉头紧皱,心里震撼不已,一年的时间当初自己见的那个知书达理的小王爷居然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一般实在让人异常的蹊跷。
说完,徐子达又补充道:“下官也觉得此事不容小视,便让张武又返回留在他身边,观察动静。于大人,你看现在怎么办?”
于谦眉头都快皱在了一起,心里也在好生的盘算这个问题,却发现实在有些让人为难,揉揉自己的额头,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你也不可对他人说起,如此处理我只有定数,说说重要的事情吧,查得如何了?”
徐子达点点头,想了下,略微有些感叹道:“其实说起来,这次如此的顺利,小王爷更是功不可没,他不仅仅想法保住了下官的命,而且还救出了函城原来县令周友坤的女儿周怜儿,更从周怜儿那里取得了当初周友坤留下的账本等物。”
别人救了自己,帮了自己如此的大忙,而自己却在怀疑他,徐子达的心里突觉有些过意不去。就好比过河拆桥一样,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岂不是会招来闲言碎语,说自己为了独揽功劳而陷害别人,如此一来自己是为朝廷尽忠了,可也落得一个背信弃义之名。
一瞬间,心里却是五味陈杂,百般不是滋味。
于谦宽慰道:“朝廷之事,自然得秉公办理,要是他有功,当然也会论功行赏,其他的你也不必想太多,不如这样,明日你在详细禀告,刚回来你也先好好休息。”
徐子达回过神来,道:“于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多心了!”
接着,便把事情的前后详详细细的禀告的了一番。
期间,伺候的小厮进来添了几次茶水并无其他人进来打搅。
入夜,这个小厮悄悄的进入了一条巷子里,轻轻敲门之后这才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