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吏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小的太平教怎会闹出这大的乱子,辩儿登基才几天,先帝大丧还没结束,你们说怎么办”何皇后将一本奏章甩到群臣面前,大声咆哮道。
一时间大殿之内落针有声,谁也没有开口,这太平教闹得正凶,若自己此时出言,万一有什么过错,岂不是将自己搭进去了。
“启禀太后,额贼(因为太平起义者头绑黄巾)看似凶蛮,实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朝廷派出精锐人马,紧守各州要道,在派出大将逐一剿灭,蛾贼尽可一缴而空”何进见无人出来应答,出班启奏道。
何皇后一见是自己哥哥,心中甚感欣慰。
“大将军有何良策”何皇后柔声问道。
“额贼现看似在我大汉境内四处袭扰,实则主力只分散在巨鹿、颍川、南阳附近,巨鹿为中原要冲之地,也是进入洛阳神都的必经之路,必须以此为重点,派出大将,率领精锐人马剿灭蛾贼”。
何进顿了了一下,等大家消化了他上面的发言之后道
“况且额贼之首张角就在翼州贼军之中,只要将张角擒杀,其他二路必定亡魂丧胆,则在剿灭张角之后,我朝廷大军定可如卷席般横扫贼军”。
何进说完,眼中略微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现如今天下大乱,未尝不是他何家的一次好机会,只要在这次剿贼中自己能够立下大功,那整个朝廷的军权就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到时候在逐步消灭异己,那这天下..。
正当何进思绪飞扬的时候,何皇后轻柔但丝毫感情也不带的声音飘入了何进的耳中
“诸位臣工,你们认为大将军之言如何”。
“启禀太后,臣以为大将军所言甚善,这各个击破之法深合用兵之道”光禄勋王宪出班奏道。
大部分朝臣一看王宪出班,也急忙附和,深恨自己为何早出来捧一捧这炙手可热的大将军。
“大将军以为谁可为帅剿灭巨鹿之贼”何皇后等这些乱哄哄的朝臣拍完马屁之后问道
“臣以为,非大将军莫属”王宪急忙奏道,一时间复合之声不绝于耳。
何进面带上不露声色,实则心中早就得意非凡,只等何皇后一声懿旨,自己就挂帅出征。
“臣以为,大将军不可轻动”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朝堂上突兀响起。
众朝臣一愣,循声而望,竟然是皇嵩。
皇甫嵩,字义真。安定郡朝那县人。出身于将门世家,为汉桓帝时名将皇甫规之侄。初举孝廉、茂才,现为兵部侍郎,此人一身清正,廉洁奉公。
何进也是眉头一皱,斜眼一看是皇甫嵩,只得将心中不快压下,虽然他何进贵为大将军,但在军中却绝没有这皇甫嵩有号召力,军队有军队的逻辑思维,讲究资历出身,这种资历出身既是一种利益纽带,又是长期在生死征战中形成的一种信任和感情。
“皇甫侍郎有何高见”何皇后依旧不动声色的问道。
“启禀太后,大将军身为国之柱梁,应当坐镇中枢,指挥权军不可轻动,额贼虽为乌合之众,但兵锋正盛,若大将军能够一战灭贼,自然皆大欢喜,若稍有闪失则为不美,不但折损了朝廷的威望,大将军的威名,更是会助涨贼军气焰”皇甫嵩能够在这处处奸党的朝廷立足,自然是有一套的。
“皇甫侍郎所言有理,那皇甫侍郎有何见解”何皇后依旧声音轻柔的说道。
众朝臣听何皇后一说,具都是一愣,这何皇后怎么会支持皇甫嵩,难道何皇后与大将军之间有什么矛盾了。
何进也不由得心中一阵翻滚,为何一向支持自己的妹妹会在如此关键时刻不支持自己,难道她看不出来这是发展壮大何家的好机会么,自从妹妹当上太后之后,对自己反而有些疏远了。
“臣以为,剿灭贼军,仅仅依靠军事打击是不够的,况且我朝精锐人马多屯于边塞之地,中原之地方之军多为老弱残兵,就算是被称为精锐的禁军,也多有兵额不足的现象,我大汉内地成平已久,各军训练松弛,面对额贼汹涌之军,不容乐观”
“现今,天下沸腾,党争不断,自桓帝以来士林(此时的士林指的是豪门世家与太学生、有名望的儒者联合体)与内宦之间争斗不休,先帝更以党人“欲图社稷”,意图谋反”为由,对士林展开清洗..”。
众朝臣听皇甫嵩越说越大胆,不由得都将目光偷偷向何皇后脸上看去,要知道何皇后之所以能有今天,这大宦官曹杰可是立了首功的,而灵帝之所以对士林展开清洗,也是这位曹杰率先诬陷窦武、陈蕃、李膺、杜密等人,才引起了陈蕃血溅承明门的一幕。
现如今这皇甫嵩在这揭恒帝和灵帝的老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趁着这额贼之乱,为这士林翻案,诛杀宦官,这党争的可怕众朝臣可谓是深有其感,今天能活着站在这个朝堂上的都是从当年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众人将目光悄悄投向何皇后,只要这何皇后一声令下,恐怕就是皇甫家灭族之时。
皇甫嵩没有顾忌众朝臣的目光,而是继续侃侃而谈:“若是心怀怨恨之士林,与额贼互相勾结,则我大汉危矣,臣在此恳请太后解除党锢,将皇家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提升士气令天下士林归心,共抗额贼”
皇甫嵩说完整座大殿落针可闻,胆小的朝臣只觉得两股战栗,这皇甫嵩也太大胆了,你自己不要命,我们的荣华富贵可还没有享受够那。
站在何皇后身后的曹杰,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但双眼看向跪在下面的皇甫嵩已是寒光烁烁,恨不得何皇后立即下令灭了皇甫嵩九族。
“诸位臣工以为皇甫侍郎所议如何”何皇后静静听完皇甫嵩的建议,对殿下群臣问道。
“皇甫大人是否有些过滤了,额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我天兵一到定可将其剿灭,党锢士林乃是先帝钦定的案件,皇甫大人提出解除党锢,这可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太常丞黄俊辰出班奏道。
此人虽为举孝廉出身,祖上却是阉宦出身,其祖父认当时朝中炙手可热的大太监黄郎为父亲,为表忠心将自己原来的姓氏改成黄,借此平步青云,此人可谓是阉宦在朝中的代言人。
黄承泽看到皇甫嵩竟然敢于出来推翻灵帝定下的铁案,而且还让皇宫拿出内帑、王公贵族让出良马,这不是要这些人的心头肉么,何皇后怎会答应。
这皇甫嵩真是自己找死,送来门来当靶子,正好乘此机会打击士林,也使自己的名望在阉党中更上一层楼。
“微臣认为皇甫大人所言极是,现如今额贼势大,若与对朝廷心怀怨恨的士林之人联手,我朝休矣”御史大夫吕彊出班奏道。
黄俊辰见吕彊出班反对自己,心中冷笑一声,正想使眼色召唤朝中同党共同对付这个士林余孽,一阵急促的奏报声打断了阉党的出击
殿门之外,一名小黄门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众人一看,一名小黄门手中拿着一份染血的奏章急匆匆的跑入殿内。
这是边关大将和郡守以上官员特有的权力,在遇到生死存亡的事情时,可以发一封紧急奏疏,由身披特殊标志的军士送到朝中,任何人不得阻拦,而一旦到达皇城,无论什么时间,都要让皇帝第一时间看到,当然这是理论的上的,有的皇帝昏庸懦弱,朝中大小事情被外人把持,这奏章自然也就到不了皇帝手中了。
矗立在何皇后身后的曹杰急忙走了下去,将奏章接过,送入何皇后手中。
何皇后将奏章打开,原本一张白嫩的面孔的,随着阅读而逐渐变得铁青。
“黄常丞,你可否看今日的《邸报》(当时的官府用以抄发皇帝谕旨和臣僚奏议等文件及有关政治情况的刊物,每天都会发给相应等级的大臣,好让这些大臣知道天下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启禀太后,微臣尚未看到”黄承泽感到有些不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这天下十三个州,反了七个州,137个郡、国。已有二十八个沦于额贼之手,其他县亭更是无法统计,所有被额贼擒获的官吏全部枭首示众,更有穷凶极恶之辈,将我大汉堂堂官吏烹煮一番,割肉散与暴民而食,当地世家豪门无不惨遭洗劫,男子被杀,女子被奸”
何皇后说道这里,将手中带血的折子扬了扬,充满怒火的双目狠狠扫向站立在殿中的众臣,黄俊辰只感到额头上冷汗直流。
“而今,豫州邺城、荆南阳郡都在额贼的围困之中,恐怕不日将沦于贼手,此二地皆为我大汉心腹之所,若二州沦陷,你们这些还在此勾心斗角之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女人都将成为额贼胯下玩物,至于你们恐怕都得成为翁中之食”。
何皇后说道此处,长身而起,美艳的脸孔上尽是威严之色,殿下群臣原本有些看不起这个屠户出身女人的,都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
“黄俊辰你身为九卿之列,深受天恩,却不思报国,蓄意挑起党争,陷害忠良,这与卖国通贼何异,来人将此人朝服剥下,压入有司问罪,家财全部没收冲为军费,女人全部贬为营妓发配军前”何皇后当庭将早已吓瘫的黄俊辰发配了出去。
众朝臣见何皇后如此果决,无不震惊,却也无人敢于出来为黄俊辰求情,若真如何皇后所说,这大汉江山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