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里暗自感叹,于归啊于归,怎么样都不能让你折服么?即使这样的局面,你也这般面无波折,只称自己于归,不称臣妾,难道不知,这**一点都马虎不得,却又喜欢这份独特,暗自期待着,他的于归也能够空谷幽兰,舞出不一样的《幽兰》。
“禀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曲《幽兰》,是梁代琴家丘明所传的一首古琴曲,描写空谷幽兰素雅静谧,意境不俗。于归希望皇上允许于归找三个帮手,一同完成这一曲。”于归突然想起了那夜四人的合奏,明明是忧郁的《对琴酒》却演绎出了不同味道。
月旭尧点点头,“朕很期待华美人的演出,要怎么你说便是。”
于归又是一拜,“于归想要阮修仪、傅充媛、林宝林一同合作这一曲,待于归回去换身衣裳,还有和姐妹们稍加商量,请等待片刻。”
“你们且去,快些备好。”月慕微代皇上说,薛贵妃在一边微变了脸色,连阮修仪这个不食皇宫烟火的女人也被他们勾过去了么?孟于归,怎么能把你争取到我这边,如果不行,就只有毁了你,可不要怪本宫残忍。
听到于归说到自己的名字,阮潇潇也是一惊,想到那日的合奏就明白了,也不推辞,临走时看了两眼上座的皇上,他满眼的期待,不是假的,是真心,所以阮潇潇心甘情愿。
“难为大家了,要为于归辛苦。”回到西莲宫,小菊帮于归准备舞裙,剩下她们四人商讨。
“有什么安排,你说便是,我们都愿意。”三人点点头。
于归感激她们的相助,“谢谢大家,香茹姐姐依旧弹奏马头琴,月婵妹妹还是弹琴,阮姐姐就吹奏你的埙,妹妹有劳大家了。”于归真诚地看着他们,“还有前一段香茹姐姐不要加入弹奏,陪妹妹舞一段剑,扫除些哀伤的气息,下阕时,姐姐用马头琴将音调提高,加快,显得欢快。琴声先起,然后埙声融入。有劳。”
安排好了一切,穿好舞裙,赶过去。
四人的装扮让大家挪不开眼,比方才的表演更加让人想要一睹为快。
四个年轻靓丽,风华正茂的美人。三人只穿白色的舞裙,边上绣有水粉色的点缀,脱俗而有有着生命的灵气。而中央的于归,却是一身宝蓝色的长裙,舞裙将身线包裹得服帖细致,曲线优美,更有一条白色的长长的舞带,绕在身间,头发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插上点缀有蓝色珠宝的发钗,一点光亮,却正好凝聚目光,头发飘散在腰间,柔软,飘逸。宛若蓝色天空中的风之仙子,可望而不可即。
月旭尧尽量表现得不要太惊讶,可还是掩藏不住欣喜和惊艳,不是面上的惊艳,而是内心深处散发的惊艳。因为他的于归愿意在他面前展现最美的一面,证明她是在意自己的,连于归都不曾解释的在意。
陆无双继续饮着杯里的酒,眼角却一直停留在于归身上,她还是那样美,只是美得更加出尘,美得更加引人入胜,是遇到爱情了么?
琴声响起,悠扬,婉转,月婵的琴声别有一番韵味,陆无双点点头,这个琴声是那么熟悉,她看来活得还不错。
埙声加入了,真正的空谷幽兰的感觉,原来是阮修仪,其他人没有听过阮潇潇吹奏,她是不属于这个皇宫的,属于山间,属于天地,但不是这个樊笼。月旭尧似乎看到了初见时的阮潇潇,美好一如当初,她还是深爱自己,自己也喜欢她,只是喜欢。若是回到当初,自己也会把她带回来,因为这个冰冷的皇宫,连喜欢都是那么难得。
一身白衣,突然登场,傅香茹的剑在空中舞了一个美丽的剑花,冰寒的的剑,让世界变得寒冷,一如《幽兰》的哀怨,苦情。可是这个时候,一条白色的舞带,好像从天上舞下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于归舞起白色的舞带,舞姿轻扬,舞带与剑缠绕,柔情与钢骨相交,凄婉与希望融合,让人看得忘了呼吸,一个转身,一个起舞,一个止步,一个上手,都是那么不可挑剔。
一阕结束,香茹收回剑,于归的舞带停留在空中,不停旋转旋转,似乎要获得新生。
马头琴出现了,草原的声音,天空的声音,自由的声音,那么绵长。
于归停止旋转,音乐加快,却变得温柔,于归的的舞姿也开始轻柔,欢快。白色的舞带在月空下划下一道道兰花般的美丽。用力将舞带甩上天空,天空好像变得晴朗,娘亲的脸庞变得清晰,于归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温暖,只是用灵魂在继续舞着。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份宁静温柔之中,从寒光剑影的冰冷中,苏醒,开始一段温暖,轻快的蓝色之恋。每个人似乎都经历了悲伤然后回到宁静温暖,大喜并不是最快乐,而是历经悲哀寒冷痛苦后的宁静才是最快乐最温暖最令人向往的。
于归做到了,音乐截然而止。
陆无双忘了手上的酒杯,天下无双阁阁主,武艺高超,功力不凡的阁主,竟然在方才的音乐与舞蹈中暂时忘了自己,只活在想象与记忆中,那些难过的时光再现,然后离开。
月旭尧似乎回到了儿时,母妃离开时,然后有一道光将自己从悲伤中拉起,寻到光明与生命。所有人都忘了鼓掌。
月慕微开始后悔今天的决定,不过是让皇上更加确定“华”之灼灼,可是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能停下来,必须走下去。薛贵妃醒过来,脸色完全变了,看来自己的对手多了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场上的四个人。有人由衷赞叹,有人嫉妒,有人恨意浓浓,但没有人会否认,刚才的音乐和舞蹈的确有魔力,让人经历了死亡到生命,悲伤到快乐,寒冷到温暖的过程。
柳凝玉看着此时的于归,她知道,孟于归一定不是那么简单,而今日更加只是冰山一角,只是这样的她不应该在皇宫,又看看皇上,或许他们都不应该在这个金丝雀的笼子里。
“华美人给了朕和众爱妃们最伟大的礼物,一曲《幽兰》,只有天上仙子堪比,朕要重重赏。”月旭尧突然出声,赏,一个赏字,所有人都惊醒。
大家都安静着等待皇上的决定。“赏华美人玉暖香汤。”玉暖香汤,一语定音,谁人不知,赐玉暖香汤,意味着什么。
薛贵妃脸色更加凝重,月慕微你以为你赢了么?妍儿不能受宠,可是你却引来了一条大大的狼。哼,看谁能走到最后。
月慕微终于确定,这个“华”到底意味着怎么样的爱,终于要开始真的新一轮斗争了,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
香茹和月婵都拉着于归的手,就要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于归的盛宠即将开始,路或许更难走了。
离开时,于归回头看了陆无双,不知怎么,她看得出,他邪魅的眼神里,有着悲伤,是月婵要回去了,然后不能再见面么?爱不得,恨离别,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过一场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