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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眼眸

炎热的夏季虽已接近尾声,可闷热的天气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了,只想躲在屋里不愿出门,几只夏蝉不停歇的叫着,更让人感到烦躁不已。

宽敞明亮的卧室内,适宜的冷风吹着,一派清凉舒畅,冰夏坐在君浩宇的床边慢慢的削着苹果,看到安静躺在床上思绪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的君浩宇,没话找话的闲聊着,“浩宇,你说你的眼睛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有你以前的好看?”手术过了危险期后,君浩宇就回家里治疗静养了,他们现在正在君浩宇的卧室内。

思绪飞到九霄云外的君浩宇回过神,突然傻傻的笑了,有些惊喜的问:“你是说,在你看来我以前的眼睛很漂亮了?”

冰夏心不在焉的点头,随后想起他看不到,便轻声“嗯”了一声,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眼眸,已经过去多年,可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双清澈如秋水,闪耀如星辰的眼眸,那片纯净之海,恐怕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一面清晰的水镜,映照着她年少含羞的脸庞。

长长的叹息一声,用力摇摇头,甩去那些不期然涌上心头的往事,她知道,从今往后,那双眼眸,只能存在于她的梦中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叹息?”君浩宇忧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冰夏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刚好手里的苹果也已削好,顺便切下一块递到他嘴里,幽幽道:“医生说,你眼睛上的纱布再过两天就可以拆下来了,我有些担心,万一……”心中的压抑已让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头切着手中的苹果。

君浩宇摸索到她的肩头,突然把她紧拥在怀中,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急促的呼吸,冰夏知道,他心中也很是害怕,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也环上了他的身体,两人紧紧相拥,却久久无声。

两天后,激动人心、揭晓结果的一刻终于来临了。

君家众人和冰夏都围在君浩宇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医生的每一个动作,很多人头上都紧张的出了汗水。而君浩宇更是又激动又紧张,紧握住冰夏的手不放,当纱布一层层除去的时候,众人的呼吸也越来越缓慢,房中寂静的无一丝声响。

冰夏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直直的望着君浩宇的双眼,手扶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的、轻若无语的问着:“浩宇,你睁开眼看看我,看得到吗?”

君浩宇眉头紧锁,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却不能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眼睛一阵不适,又迅速的闭上了,好久好久,才又慢慢张开,眼前的一切从漆黑模糊开始慢慢的清晰明亮起来。

冰夏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因为紧张恐惧,不觉间放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抓的死紧,当看到他明亮的双眼时,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脸色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那双无一丝尘埃的眼眸,正静静的映着她的脸庞,仿佛多年前的那个情景重现。

她的手陡然松开了,身体摇摇欲坠,踉跄着退后几步,君浩宇看着她清晰的脸庞,突然激动的把她紧紧搂在怀中,欣喜若狂的呼喊:“小夏,我看得到,我看得到。”

屏气凝神的众人突然间回过神来,房中顿时一片沸腾,很多人都禁不住热泪盈眶。君父来到医生跟前,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内心的感激,只是握住医生的手,一遍遍说着:“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谢谢你救了我们君家。”

医生又交代了什么,冰夏没有听到,众人激动的说着什么,冰夏也没有听到,直到房中只剩下她和君浩宇两人时,她的头还在嗡嗡作响,几欲炸裂开来。她的异常终于引起了情绪无比激动的君浩宇,他捧起她的脸,轻皱着眉头问道:“小夏,你怎么了?是不是这段时间照顾我累着了。”

冰夏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着那双眼睛,眼前突然一片水雾迷蒙,一切都变得朦胧飘渺起来,颤抖着手轻轻抚上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如羽毛般从指间滑过,她含泪轻笑道:“我没事,我真的很开心,你的眼睛很漂亮,和你之前的那双一样漂亮。”

君浩宇开心的笑了,举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宠溺的道:“傻瓜,既然开心还哭什么,别哭了,我不是没事了吗?”随后拉起她的手就急切的想去镜子前看一看,冰夏却挣脱开了,推脱道:“你去吧,我把这里整理一下。”

君浩宇来到镜子前,猛一看到自己的眼睛,明亮如镜,闪耀如星,心中一阵欣慰,正准备回头和冰夏说话时,却看到她用手支撑着桌沿,脸色惨白如雪,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看到她颤抖异常的身体。

这下他更加疑惑了,又扫了一眼镜中的眼眸,突然,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起来,这双眼睛似乎有些熟悉,里面流动的神采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侧头想了想,身体也止不住退后几步,撞在摇椅上险些摔倒,再也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跌坐在床上,他完全呆住了,好半晌后才想起要做什么,慌乱的摸出手机,却不敢拨通那个电话。冰夏知道他要做什么,艰难的坐到他身边,握住了那双颤抖不已的手,轻声道:“浩宇,只要你好了就行了,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再说世上眼睛相似的人应该还是很多的。”安慰别人,更是在安慰自己,她真的没有勇气去求证结果,她怕自己无力承受!

君浩宇怔怔的看着她,突然暴躁的一把把她推开,颤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决绝,“不,我要问问清楚。”不再犹豫的拨通了电话,冰夏僵硬的站着,心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是谷雨泽轻快的声音,身边还有苏菲的娇笑声和哗哗的水流声,冰夏和君浩宇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还没等君浩宇说话,谷雨泽就先开口了,“浩宇,你的眼睛怎样了?本来该去亲自看看你的,可菲儿过生日,我们在外地旅游还没赶回去呢,真是很抱歉。”

君浩宇深吸一口气,轻笑着回道:“我已经没事了,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下个月我和小夏的婚礼你们可一定要来参加啊。”

“这个当然,那就祝你们幸福了。”

……

挂断电话,房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君浩宇伸手把还僵硬立在身旁的冰夏拉到身边坐下,冰夏轻靠在他肩头,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出神。

曾经的一切都结束吧,他有他的人生,她有她的生活,从此,两不相干,亦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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