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洛澹?谁?我么?”白菜瞪圆了一双猫眼睛,仿佛听到了最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籽言点了点头,“嗯。你很像洛澹。那天我开玩笑让你把头发绑起来垂在肩上,就是因为洛澹平日里懒散惯了,懒得梳头的时候,就会这么把头发绑起来。”
白菜忽然就明白了籽言的意思,因为她有些肖似洛澹,所以睚眦和昇夜君,或许不会让她死。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睚眦看着她就好像在透过她看别的人,别的事物。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时候睚眦会莫名的露出不一般的温柔。她忽然就明白了睚眦为什么总是带着她回忆和洛澹在一起的时光。
她以为她找到了温柔,可是如今才知道,那个温柔,是对着她的,却不是给她的。
她一直很想知道洛澹是一个怎样长相的女子,才会让睚眦和昇夜君痴迷至此。原来,竟然就是她这个模样的。可是,这个答案却让她难受的想哭。
她踩着猫爪子出了屋子,踏地无声。
山下有农户的屋子还亮着晕黄的灯光,在深秋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暖。她用肉嘟嘟的爪子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然后慢慢的走回屋子。
进屋子的时候,睚眦正坐在她内室的软椅上喝茶啃果子。她不想理他,进了屋子便径自拉下帘子准备睡觉。
睚眦一个跃身而起,“哟,今儿怎么了?籽言骂你了?怎么连你睚眦大爷都不理了。”说着,他便直接扯开了帘子,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白菜那张圆滚滚的猫脸。白菜一个张嘴,然后咬住了睚眦的手指,她齿间微微用力,然后便嗅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她吐出睚眦的手指,圆润的指尖上,一个圆圆的小血洞,正在往外冒着血珠。她有些不忍,然后伸出红红的小舌头,又把血珠舔干净。
睚眦微微的叹气,一把抱起她,“怎么了?眼睛都红的,籽言刚才骂你了?”
白菜扬起头看他的脸,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大眼极是有神,带着说不出的阳刚之气。她忽然有点恼,伸了爪子便在他的衣服上挠来挠去,把他好好的一件衣衫,抓了几条长长的裂痕。
睚眦由着她闹,待得她终于安静下来了,才揉了揉她的头顶,顺着她雪白的猫毛,一点一点的抚摸。
“我很像洛澹,是么?”她的声音嗡嗡的,听起来带着很重的鼻音。
睚眦愣了愣,许久没有说话。白菜又用爪子拍他,他才道,“嗯。有的时候,很像。”
“哪些时候呢?”
“就是很多时候,很多很多时候。”
“哦。”白菜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蜷着身子缩在睚眦的膝盖上。满室的呼吸声,却没有人再说话。
第二日白菜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睚眦了。
她穿了衣服出门的时候,便见着了籽言和一个男子正站在院子里。男子一身漆黑的长袍,左边脸上还有一个黑色印记,因为隔得远,看不清形状。俩人似是在争执。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是知道的,籽言你这又是何苦?”
“吟何君,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但愿如此,”男子嗤笑一声,然后继而拂袖而去,“籽言,你会后悔的。”
籽言暗自叹气,然后便尾随着吟何君出了院子。
白菜只是觉得“吟何君”三个字异样的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可是却又说不出那是谁。
用了些糕点,奕儿便端着一碗清水到了白菜面前,“菜菜,娘亲让你把这个喝了,等下她就到。”
白菜接过碗,然后嗅了嗅,倒是有很好闻的花香,入口也很清爽,像是花茶,可是又没有花茶的涩意。较之采冉君那个能喝死人的汤药,这个实在是太好喝了。
“喝了?”籽言手里拿着一卷白色的丝线进了屋子。
白菜点了点头,“喝了。”
“跟我来。”
白菜跟着籽言进了她的房间,她微微挪了挪书桌上的砚台,书架便“轰”的一声移开了。白菜愣了愣,原来话本里说的密室机关是真的有的。
里面不算别有洞天,密闭的空间里,一张圆形的石床,睚眦正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坐在石床边上,看着白菜和籽言进来,他便调开了目光。昇夜君在一侧的椅子上翻着不知名的书。
白菜被安置在了石床上,被吩咐平躺不要乱动。白菜有些紧张,可是渐渐地,她就觉得原本冰冷的石床,好像一丝寒意都没有了。莫非这个就是传说中封住元神么?有意识,但是不会再有感觉。
“白菜,能听到说话么?”籽言的声音好像也有些紧张。
“能。”
“我只是看洛澹用过这个方法,其实我不是很精通,今天你喝的汤药也是照着洛澹之前留下的方子。等等睚眦元神出窍,去你的体内找神力。”
白菜想歪了头去看睚眦,可是整个身子都不能动。
“白菜,睚眦进入你的体内后,我会时不时的叫你,让你保持神智清醒,如果昏迷了,那就是元神被吞噬的迹象,是很危险的。所以,切记,要保持清醒。”籽言的声音有些凝重。
“嗯。我知道了。籽言。”
睚眦在她的身侧躺下。俩人身体靠的很近。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白菜却忽然记起了昨晚他的体温。
籽言在白菜的手腕上绑上丝线,然后另一头绑在了睚眦的手腕上,“有了这根绳,睚眦你的元神就可以进入她的体内了。”
“不要怕。”睚眦的声音沉沉的,第一次听起来,无比沉,然后,他就握住了白菜的手,虽然白菜毫无知觉。
“嗯。”
然后下一个瞬间,白菜就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白菜有些讶异,不是说,不会有感觉了么,可是为什么还会有痛觉呢?
“白菜?”籽言有些忧虑的叫她。
“嗯。在。”
她可以感觉一股热流,在沿着身体中心的部位一点点往下流。然后在小腹停住。然后好像是什么事物在蚕食她的神智,她渐渐地便有些迷糊。她强撑着意识,籽言说过,要保持清醒的,而她现在还不想死。
忽然,脑中一道白光一闪。
她的眼前,有一个锦衣华服的白衣少年,眉眼俊朗,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少年有些狡黠的对着眼前一个穿着破旧的小姑娘说,“你如果能学会七十二变,我就带你去学堂。”
画面一闪,是一片梨花林,一个女子坐在男子的腿上,男子的肩上落满了雪白的梨花花瓣,男子摸着女子的脸,然后缓缓的凑近她的唇。
下一个画面,又是那个女子,他伏在那个男子的背上,男子说,“我会护住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护住的。”女子流着泪,然后点了点头。
她很想说话,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又传来一个很清冷的声音,“喂,醒过来。醒过来。”
“睚眦,快出来。不能取了。有危险。”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