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缘的第一份工作是罗氏家族二爷——迁的侍婢,侍婢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其实听起来挺轻松的,加上佳缘不是个小公主,在家也是经常做事的乖孩子,打扫、洗衣、煮饭根本就不是问题。
第一件事:早上醒来准备洗脸水,根据瑾的要求和紫的一再强调,佳缘会去打一桶井水,倒在铜制的脸盆里,等迁醒来就可以了。
似乎是件很简单的工作,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第一天,佳缘还在睡梦中,屁股就被人狠狠的打了下。
“你这侍婢真是好命,二爷都起来了,你还在这睡着!”名唤紫的侍婢,气的额前的刘海都快要竖起来了。
“紫姐姐?”佳缘揉揉眼睛,还没能从睡梦中彻底醒来。
“还不快起来,二爷都已经在用早膳了!”
等到佳缘真正开始第一天的工作时,迁已经自己在书房磨墨了。
后来在一次又一次的过错后,佳缘终于能够在迁起来之前就爬起来,但是光是练习怎么把井水打上来就不是轻松的活。
那个圆木桶就像和她做对一样,总是晃晃悠悠的漂浮在水面上,怎么都不肯侧一下身让井水灌进去。
每次佳缘都在奋力摇着系着木桶的绳子的时候,紫就气冲冲的跑了过来,一把夺过绳子,打了一盆的水,端了就跑。
后来反复这么好几天,佳缘总算是能顺利打水了。
每次端水进去,看到紫老大不爽的神色,还有迁瞄瞄脸盆,再瞧瞧她的样子,她就觉得好不服气。
怀念,现代的自来水多好啊——
第二件事:紫会服侍迁更衣梳洗,这个时候她要去厨房把早餐端来,然后摆放在桌上等着迁吃完再收拾。
轻松?也不轻松。
就算是大爷讨厌的人,好歹也是个爷,衣食住行样样也马虎不得,因为顶上还有个大老爷。
虽然罗氏的家主已经是进了,但是身为父亲的绫仍然事事过问,不肯收权。
而且迁的早餐不简单。
一个小木桶里盛着半桶的热粥,还有三四样小菜,听起来简单,但是端起来可不简单。
这些东西要全部摆放在长方形的托盘上,真的是不太好放,最麻烦的是怎么端。走的快了,碟子一滑就会倒进下面的碟子里。走的慢了,托盘的份量让她大感吃不消,最主要的是——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姑娘,也不知道二爷怎么就把你给雇下了。手脚这么慢存心要二爷吃冷菜冷饭吗?”紫的河东狮吼老远就传了过来。
偏偏迁的脾气太好了,紫的泼辣他笑笑不说什么,她的手脚不利索他也笑笑不置一词。
佳缘的心里委屈难受的憋了一肚子火。
第三件事:迁上午会整理他管理的几家商铺的账目,她要提早把书房打扫干净,把墨磨好。
打扫都没问题,何况磨墨而已,小学生都会的活。可是,只要紫在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真是笨的没药可医了,这墨磨的不匀不说,色泽也不够黑润。重磨!”
“磨墨这么小的事你怎么就是不会呢?瞧你磨的,都是泡,这样的墨怎么用?重磨!”
迁闲闲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紫一遍一遍的训着她,脸上仍然是那温吞吞的笑。
第四件事:准备午餐。
想象一下早餐的辛苦,就能知道午餐多辛苦,真的是百倍的辛苦。光是来回的端着饭菜就要往厨房来回跑个几趟。
自己饿着不算,还得看着别人吃,等迁吃完收拾了桌面才能自己去吃。冷菜冷饭,滋味真是难受的紧。
第五件事:迁下午出门的这段时间要把卧室,客厅,院子都打扫完毕,不管他是不是回来都要准备好新鲜的点心。
怀念啊怀念。
怀念吸尘器,怀念洗衣粉,怀念洗手液,怀念护手霜。
第六件事:准备晚餐。
有了午餐的经历,晚餐的辛苦不提也罢。
第七件事:准备洗澡水。
每回又是装水,又是倒水,她真的怀疑自己的腰是不是快要断了?
每件事看起来都很简单,何佳缘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
不争气的偷偷躲在偏僻的角落,佳缘不停用袖子抹着眼泪。
“没事,没事。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瑾一进门,就看到紫站在迁的身边帮他磨墨。
“我看到佳缘一个人躲在后头哭呢。刚才有发生什么事了吗?”
迁不由的抬头看了眼紫,瞧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转眼无奈的朝瑾笑了笑。
“紫这脾气上来了,我也管不住。她说就怕佳缘是新来的侍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说是要先让她磨练磨练。”
瑾听了,也跟着一起无奈。
紫是他特意为迁挑选的侍婢,为的是在这府邸里有个能让他放心的人来照顾迁。自从迁意外中毒后,身子一直没有好透,每日都要按时服下药物来治疗。
他会选择紫,是经过长期观察的。紫的脾气虽然大,但是做事仔细认真。最重要的是,紫曾经跟着他父亲学过简单的药理。
“那么都几个月了,你觉得佳缘如何?”
紫挑了挑左边的眉头,正准备要开口说话,一道轻浅的歌声飘进了室内,声音渐渐变的清晰、嘹亮。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郑智化《水手》
三个人的脸上都不由得出现了笑意。
“我突然想到她那副自称‘奴家’时的样子。”瑾说。
“她的歌,词很直白,很轻易就能了解她心里想什么。”迁说。
“就是知道她还是个不错的姑娘,我才这么严厉对她的。”紫说。
佳缘一个人唱着歌,心里暗暗想着:既然来了这里,那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才十六岁,不怕。等她适应了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她一定闯出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