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很想和对方在一起,总是会不自觉的希望能有机会让自己接近对方,一直想着:多靠近一些,再多靠近一些。
也许是佳缘一直这样想着,想的自己都快无法忍受嫉妒折磨的时候,老天赐予了她一个机会。
离开黎氏一族所在地,想着罗氏府邸的方向前进的时候——一场狂风骤雨突然降临。
雨很大,密集的雨水打在身上带着极重的力道。就算马车是用解释的木料制作,雨水敲打在车厢上的声音扰的人头晕耳鸣。刷上漆的木板原本应该是能防水的,可是雨势实在太大了。雨水寻找着一切的缝隙还是涌进了车厢内,衣物靠垫全部湿了。
风很大,就算死死关紧了车厢的窗门板,风还是推拉着木板发出隆隆的吵闹声,那些间隙处不断有着嗖嗖的冷风发出诡异的音调灌进了车厢内。
芫倚在迁的怀里,忧心的探手摸到手掌下他异常高热的体温。想要挣脱,却被迁牢牢的护着,她的身上还盖着迁厚实的衣服来驱风挡雨。
“快!要尽快找到地方躲雨。”她不断的向车门外驱车的马夫喊着,眼泪不断的低落,拼命期盼迁会没事。
马车飞快的疾驰,路面的颠簸让佳缘也跟着起伏忐忑。
不顾风雨,她硬是打开她们几名侍婢的马车车门,猛烈的风似乎要将门板吹断一般的拍的车身。
“呀!”她的举动换来车厢内其他人的的惊叫,“快关上呀。”
安和紫努力的关上了车门,而佳缘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前方那同样颠簸快速前行的马车。
他怎么样?原本就病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他们的马车会不会也像她们的一样灌进了雨水和强风,四肢冰冷,衣衫湿透?
又前行了一漫长的一段路,就在大家都难受万分的时候,终于寻到一处可以短暂歇脚休息的地方。
众人相互照应着下了马车,却听到了芫的哭喊:“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瞬间,佳缘觉得全身冰冷异常,苍白着脸赶紧奔向前方的马车,看着马夫打开了车门,看到脸色异常青灰的迁正无力的瘫倒在芫的身上。芫挣扎想要爬起来,却被迁压的无法动弹。
“快,赶紧把二爷搬到暖和的地方。”
所有人顾不了一切,兵荒马乱的忙碌起来。
驿道中央寂静的客栈吵闹了起来。
迁的身体异常高热,芫也发起了高烧,五名侍婢也不同程度的病着,身体弱的侍从也病了几个。现在能仰仗的反而是追随迁的那几名随扈。
“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还是有些偏远的,我们一人去找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夫,一人赶回天安城找先生。公子的身子只有先生两位最清楚,别的大夫会无法及时应对的。”三名随扈在迁的房间里商议着,佳缘捂着嘴,尽量让自己咳的轻一些。
探手摸摸迁额头上的湿巾,已经不凉了。取下在凉水中拧了几下,重新敷在迁的额头。
有两人离开了,还剩下一人留在房间里。
“我会留在这里帮你一起照顾公子。”那名随扈虽然有着一双黑棕的眼眸,可是立体的五官轮廓,还是让佳缘感觉到了一丝奇特与不同。
听紫提起过迁的四名随扈,似乎是自愿跟随着迁的。他们恭谨的称呼迁为“公子”,也许这是迁在这偌大世界中仅有的追随者。
替迁擦着额头的汗水,手指悄悄的抚过脸颊描摹着他的轮廓。
抛开另一个待在房间的“电灯泡”,此刻佳缘却自私的为此刻自己能够一人独占迁而高兴着。
“看到她半侧着脸梳头发,衬满一室的昏黄,活脱一尊塑像;
她的他眼里盈盈着期望,斜的横的都是画,胭脂沾惹双鬓生香。
愈看我愈觉痴傻,愈看我愈形癫狂,学飞蛾扑向火光。
我想化身做一只青鸟,偎着窗棂盼她回眸笑,在眉宇之间啼吟她的羞娇,直把眼前做蓬莱仙岛。”
——张雨生《后窗》
唱着唱着,忍不住心酸开始哭了起来,接着眼泪不禁越掉越凶猛。
一名随扈到最近的村子找了个大夫,说大夫也算不上,毕竟是小村子里来的,没见识过大病但也替人诊断过不少常见的疾病。
其他人的伤寒发热都直接用他平日采药收集的药草,就只有迁的身体,听闻大体情况后的他一脸无奈的摇头说他无能为力。
“如果我用药不当,讲不定会引起压抑在体内的毒素扩散,这样就糟了。现在虽然发着高热会影响神智,但毕竟不会有其它危险。”
佳缘想尽了办法给迁退烧,不断用烈酒兑水稀释后擦身。
“他出发都已经两天了,骑马应该赶过来了呀。”佳缘转向那名房间里的随扈,“附近寻来的大夫都快要治好二夫人和其他人了,怎么就二爷越烧越厉害呢。”两天了,眼看着其他人渐渐恢复,甚至二夫人都亲自嚷着身体无恙想要来亲自照顾迁了。
“缘姑娘。”迁的随扈们都知道佳缘的来历,而瑾也曾派他们去艳回楼调查她的身份,而线索到了那对母子,甚至找到了押镖的镖队,其他再也无法探寻下去了。
“你不用心急,今天晚上就能赶到了。”
看着他坚信的样子,佳缘闭上眼睛,用力点着头:“嗯,一定能赶到的。”
当天晚上瑾陪着一人就赶到了客栈。
“先生。”几名随扈和家仆都恭谨称呼着那人。
那人的样貌和瑾很相似,仪表堂堂,和瑾比较起来显得更加的成熟与稳重。
他从佳缘身边经过,带起的风都含着一股浓厚的药材味道,却并不难闻,反而让佳缘觉得异常的安心。
看着他给迁搭脉,拨开眼睑,探着体温,然后迅速走到桌边。瑾凑过去熟练的遵照他的指示从带来的药箱中取出各种颜色形状大小不一的药瓶。
“那位是白氏的银老先生,瑾爷的父亲。”紫对着闻讯赶来的芫悄声介绍着,“先生长日都在外为二爷寻找药材,前几日刚回府。”
佳缘的心因为银的出现莫名的平静,注视着他混合药材,最后兑水灌进了迁的口中。
没事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佳缘和其他人一起被银以人多不利于休息恢复的理由赶出了房间。
银闻出房间里淡淡的酒味道,走到床头,看着盆里兑了烈酒的水。
“这是谁准备的?”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再次仔仔细细的为迁搭着脉,感觉着脉搏细微的开始发生了变化。
“佳缘姑娘。”一直留在这里的那名随扈回答着。
银的眉尾抬了一下,略感有趣的笑了。他以一种似疑问又似肯定的语气问瑾:“就是那个缘?”
瑾疑惑的问着:“有什么问题吗?”
他瞄了眼盆里的水:“这样的方法挺好的,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银笑了,摸摸光滑的下巴,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这孩子,我就说你学的东西还远远不够呢。”他的手指从迁的手腕上移开,从随身的小包里抽出金针,没有犹豫的飞快刺进迁的双手虎口位置。
银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布袋里有一块油纸小心包裹的黑色块状物。
“可惜,就剩下这些了。”银叹息着,将它放在烛火上点燃,接着丢进干净的茶杯中。
房间里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木料香气,银将茶杯靠近迁的身旁,继续搭着他脉搏。过了一刻,他分别拔出虎口位置的金针,看着黑色的血液慢慢的从针眼里沁出。
瑾激动的快步上前,凑近针眼看着:“能排出来吗?”
“没办法。现在我只能将这次积压的部分毒液沁出,没有办法全部排除。”银叹了口气,“这次海外行,我寻得一种植物,它的汁液可以避毒物、稀释毒性且对身体没有负担。可惜长途跋涉,带回来的大量药材因为海上的湿气浸染无法使用。仅剩的几块已经提炼制成了药丸,最后剩下的现在也已经燃尽了。”
瑾的脸上有着希望之光:“你怎么现在才说。我们可以研究利于运输保存的方法赶紧派人再次前往。”
银深深的吸气,摇了摇头:“这虽然是一个方法,可是还是去除不了病根。我打算前往西地,听闻那里有一种可以将毒液转移的方法。”
“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另外,我也会派人按照爹你说方向前往外海寻找药材。一旦现有的药丸服用尽了,我会照原先的方法继续抑制毒液扩散。”
走出迁的房门,银转头最后对瑾说道:“我之前去见过老太爷,时间不多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才算真正保护了迁这孩子。”
瑾的心因为银的话而纷乱着。他望着窗外寂静的黑夜,再看着身旁的几名随扈。
回去以后会发生一些已经在预料之内的事情,但是随之而来的,将要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向那个方向改变。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迁醒来。
“回去的路不会轻松了。”他低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