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婚礼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佳缘起的早早的——因为一夜没有睡的缘故。看着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黑眼圈,她也懒得理会了,今天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打了梳洗的水端进了迁的房间,等待紫帮他穿上新郎的红袍。
看着精神奕奕,神采焕发的迁。佳缘的心,一下一下的刺痛着。
瑾一早也来了,端着浓黑散发着怪异味道的药汁让他喝下。佳缘听不清他们交谈什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做着固定的、机械式的事情。
“佳缘、佳缘——”瑾唤了好几遍都得不到她的回应,觉得奇怪的与迁对视一眼。
他走进佳缘的身边,看出她的精神不济。
“佳缘,今天你就休息吧。”他说着,“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有了什么差错就不好了。”
听出瑾是要赶自己去休息,佳缘回过神。她赶紧摇了摇头,摇的自己一阵头晕目眩。
“没事的,我会找机会休息。难得府里这么热闹昨晚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起得早就看起来没精神,过会儿就好了,真的!这么重要的日子终归多个帮手是好的呀。”
她不要休息,不想休息。她一定要亲眼看着既定的、将要发生的一切,讲不定这样她就能看开了,想通了。
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是不应该的,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时代所处的身份地位,在其他人看起来是配不上的。而且自己才满十七岁不久,在现代社会来说还是一个思想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是一个处在早恋的青春不安定期。讲不定她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也许她对迁只是一时好奇引发的迷恋,也许打破幻梦一切就会恢复原样,什么都没有。也许她很快就会对他这个有妇之夫失去兴趣,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他。
没错迁是很帅,帅哥嘛,女孩子总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她不就是这个样子的,讲不定就是看多了引起的。加上自己初入这个社会的不安,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迁,加上春回楼的遭遇,对他产生好感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佳缘清醒吧,清醒吧。不要胡思乱想了,不要对没有结果的事情抱有过多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吉时,佳缘被挤在人群里,看着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远远的接了新娘回府,看着盖着盖头的新娘被迁从轿里引出。
人们谈论着迎亲的队伍多么隆重,提前几天出发就在半路上等着新娘到来。人们谈论着黎氏家族的事情,谈论着兄弟俩与姐妹俩的姻缘是多么的天作之合。
看着迁他们两个人被簇拥着一路走过各院各门,佳缘顺着人群把一幕一幕都看在眼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着,抹干继续看。
这样的佳缘引来很多人的侧目,但是谁都没有多想。因为就算佳缘哭着,她的脸上却还是扬着笑。
笠皱着眉头远远的就瞧见了她的样子,看着拜堂的新郎新娘明白发生了什么。瑾分神注意到了佳缘,同样皱着眉一声不吭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笠穿过人群走到了佳缘的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硬拖着往远离人群的地方走。陪伴在新娘身边的紫远远的看着,咬紧了下唇没有做出反应。
伴随着一声嘹亮清晰的“送入洞房”,佳缘的腿瘫软着,无力的双膝跪在了地上。
此刻的她浑浑噩噩的,满脑子就是那句“送入洞房”还在脑海里回荡着。
“站起来,继续走。”笠提起她,拖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偏僻的地方走着。
佳缘不停掉着眼泪,忍不住回头望向新郎新娘原来所在的地方。
“别回头,继续走!”笠厉声喊着,“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佳缘一直被拖到僻静的角落,才被笠松开。
当笠的双手从佳缘的腋下抽离,佳缘整个人瘫软在地,哭的直抽气。
“我——我、我,我也不——不想——的——呀!”她仰着头,大声的哭着,“不想啊——”
瑾悄悄的走进,看着佳缘毫无形象的跪在地上放声哭着,突然同情起这个姑娘。
“这么后知后觉吗?”瑾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事已成定局,哭完就回去吧。”
佳缘伏在地上,双手抓紧一把青草,指甲用力的扣进了松软的泥土间。
“早点、早点发觉——就好了,早点死心——就好了。”她哭喊着:“我、我是傻瓜,大傻瓜!”
那一日,佳缘一整个下午都躲在房间里。那一日,一整个下午紫都默默的坐在佳缘身边。
她看着佳缘的眼神里带着同情,带着不解。
夜变得寂静的时候佳缘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婚宴结束宾客们都散了,整个院落除了一盏盏大红的灯笼,一切似乎都和平常没有区别。
佳缘走到了迁原本独居的院落,现在已经是他和新婚妻子芫的院落。
还没走到院门口,佳缘的心随着被熄灭的烛火冻的发凉。
她跌坐在地上,遥望着黑暗寂静的院落出神。
哭不出来,却能感觉到心里的疼痛。
夜很凉,湿冷的感觉从下蔓延至全身。佳缘蜷缩在地上,懒懒的不想动,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前方。
那里正发生着什么她很清楚,原本应该祝福的心此刻却是痛苦冰冷的。前所未有的迷惘、彷徨。
“哥哥,爸爸,妈妈——”她低低念着,“小佳缘想回家。我好想你们,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