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谭家四兄弟且不忙着走,竟也陪魏老爷站在这门口。果然,那五人是向着魏府而来。
只听那骑白马之人对着高悬的“魏府”两字瞧了一眼,便停了下来,身后四人也便不匆不忙的将轿子放下。
魏老爷瞧那架势,深感惊异,那冷管家见此便几步向前问道:“不知这位公子贵姓,来魏府何事?”
那人冷冷瞧了他一眼,“你是谁?”
“在下魏府管家冷泉。”
那人且不下马,“我是来见你们家老爷的,奉家父之命来谈点私事。”
魏老爷听此,便走上前,“不知令尊……”
那人犹在马上,“敝姓西门。”
谭慕雪见他身上的刺绣,以及仆人的衣着,便依稀猜到他是西门家的人,既然他们有私事要谈,他和兄弟们也不便在此,便即告辞离开了。
且说那西门公子随魏老爷一路进了正厅,一路上并不发一言,那魏老爷见此倒也不便问些什么。到得厅内,主客落座后,西门公子便道:“在下西门独秀,奉家父之名来此接程紫烟姑娘。”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卷白绢,“魏老爷一看便知。”
魏老爷接过一看,竟是一份婚约,原来程父早在三年前便将女儿程紫烟许给了西门独秀的父亲西门翠柏,他不禁暗自惊疑,那西门翠柏年逾50,且家中已有一妻一妾,程父缘何会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那糟老头子,且看那白绢和字迹倒像是新的一般,不像是3年前的东西,他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那西门独秀道:“魏老爷想必不会不同意吧?”
“这……”,魏老爷心中虽有不愿,可那程紫烟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想深究也只能作罢,于是吩咐下人将两位小姐叫了过来。
程紫烟一眼便看见厅里端坐着一位陌生人,正神色冷峻的盯着她。只见他双眉微蹙,一对眸子幽暗深邃似千年玄冰,鼻梁俊挺,嘴角微扬,五官分明如刀刻一般,浑身散发着冰冷与桀骜的气息,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程紫烟只望了一眼,便不安的低下头,向着魏老爷道:“不知魏老爷叫我们前来,可是有事?”
那魏老爷满脸的无奈与惋惜,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摇摇头,将那份婚约递给了她。可还没待程紫烟展开那白绢,西门独秀便一把夺了过来,“轿子已在府外。”
程紫烟颇感气愤,伸手便要夺那白绢,西门独秀毕竟是学武之人,早将那白绢高高举起,她伸手不及,只能将手臂颓然放下。西门独秀见此,便将那白绢放入衣中,“姑娘无需徒劳,上轿吧。”
程紫烟见抢夺不成,想那魏老爷必是已经知道绢上内容,正要开口,却听那西门独秀道:“魏老爷该知道成人之美吧。”
那魏老爷听此,也只能无奈的点头,“姑娘不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
程紫烟虽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来历,可是瞧那神色,魏老爷对他竟颇有些忌惮,自己怕是更难逆他的意思,索性就随他走一遭,看他能耍什么花样。程紫烟想至此,便对魏老爷道:“舍妹在此,还请老爷和夫人多加照顾。紫烟在此谢过了。”
程紫墨依恋姐姐,自不愿与其分离,哭闹着要跟了去,魏老爷苦劝不行,最后还是程紫烟安慰她自己去去就回,才令她安静下来。
且说程紫烟出了魏府,上了轿,一路随西门独秀来至一处宅院,掀开轿帘,见门上书“海棠苑”三个大字。此时早有仆人打开侧门,一行人便进了院内,又行了几步,轿子便停住了。
“公子,您回来了。”轿外响起一男一女的声音,那男子的声音平常,倒是那女子声音清脆甜美,程紫烟不禁猜想那定是位美人。
接着便听到西门独秀吩咐道:“收拾客房。”
刚才说话的那女子便又惊又喜道:“海棠苑里来客人了?公子的朋友,不知是怎样一位美人。”
听她这么说,程紫烟坐不住了,便自己掀了轿帘,半是尴尬半是惭愧的笑笑,“不敢当,不敢当。”
见她出来,那女子便急忙上前搀扶,口中还啧啧称道:“我就说,公子的朋友,定是位美人。”说完,便转过头对着另一名男子道:“绿柳,你说呢?”
那绿柳却不答话,只是望着程紫烟傻笑,倒看的她颇有些不好意思。那女子便又说道:“不用管他,他见了美女便是这幅德行。”接着又道:“小姐,我是桃红。名字很好听吧,是少爷取的。”
看她那满足的神色,程紫烟不禁暗想:绿柳桃红放在一起倒是意境优美,可是拆开了,绿柳倒也有些味道,这桃红二字则不免透着俗气,这位公子想必诗书不精,只是附庸风雅而已。
此时,便又听西门独秀对那绿柳吩咐道:“关紧院门,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若是老爷……”
只见西门独秀低下头,稍作沉思,道:“他不知道这处宅子。倒是那抬轿之人,你看着处理吧。”
程紫烟还想继续听下去,却被那桃红硬拽着胳膊拉走了,“小姐,我先带你四处转转。”
这海棠苑面积不大,却设计的精巧雅致。程紫烟随她转了一圈,整个院内倒不曾看见一株海棠,不禁奇怪问道:“这宅子名为‘海棠苑’,怎么一株海棠都看不见?”
桃红且不答话,笑着将她领到花园的最深处,指着不远处,道:“看那!”
“紫色的垂丝海棠?”程紫烟不禁惊讶道。
“很珍贵吧,小姐。是公子在千里之外的一座雪山山脚发现的。不过,这颜色倒是跟小姐的衣服般配的很。”
海棠花一般为粉红色,像这样紫色的海棠实在罕见。程紫烟心中称奇,嘴上却毫不以为意,“海棠共分四品: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海棠花开娇艳动人,但一般的海棠花无香味,只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艳,是海棠中的上品。至于这一株,只是颜色奇异罢了。”
“小姐知道的真多。”桃红满脸认真与崇拜的神色,倒惹的程紫烟心中生出些小小的愧疚,因为紫色的海棠确实是人间珍品,只怕世间仅此一株。正当她暗自愧疚不安时,却听桃红继续说道:“这便是我们公子名字的来历……”程紫烟心中的不安霎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