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笑着,可在程紫烟听来却是毛骨悚然,就像自己的膝盖骨已经被他削掉了一般。那人却又笑着站起来,将那匕首放进去,重又拿了一支木棍出来,“看,这又是什么?”
那人盯着她,像是要答案一般。
“是木棍。”
“对,你猜对了。不过,这不是用来打人的木棍,太短了。这个呀,看,它多么光滑,我昨晚才刚抹了一层桐油,又黑又亮又滑,我都不舍得用它了。一想起来要将它塞到那肮脏的地方,嘿嘿,真是臭死了臭死了。用完了我还得给它清洗干净了,真是麻烦。”
“要将它塞到那肮脏的地方”,会是哪呢?程紫烟根本不想知道,可那一直未曾说话的人却开口道:“不就是屁眼吗,有什么脏的。”
另外三个太监听他那么说,便一齐阴着嗓子笑了起来,直笑的程紫烟心惊胆战、战战兢兢。她正痛苦的闭着眼睛,却听刚才说话那人走到她身边,猛的将那口袋扔在地上,“姑娘别怕别怕,姑娘这么美丽的女子,我们怎么忍心呢。且看看我这些宝贝,绝对让姑娘满意。”
不知是听的烦了还是嫌他们太啰嗦,那人蹲下身拿东西的间隙,灵秀公主发话了,“赵公公,跟她费那么多话,直接上刑具。”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这只有书中才看到的惨状,竟然就要发生在她程紫烟的身上。她以为自己竭力忍着便不会惹到灵秀,殊不知她早生恨意,她忍与不忍只是受罚早晚的差别。
此一时,她心中早已没了恐惧,反倒是一种大义凛然的心情,双眼恶狠狠的盯着灵秀,倒盯得她满脸的不自在,急忙吩咐道:“快点,快点,磨蹭什么。”
“是,公主。”
四人答应完毕,便一齐笑着往外掏刑具,除了刚才展示过的,还有各色毒药、沾血的皮鞭、扎指甲缝的针、绳索等等。
“姑娘你说,是先来哪一种好呢?”
“随便。”
“哎呦,这姑娘倒嘴里倒真是硬气,只怕这一会上了刑具,就容不得你了。”
“赵老大,要不先拿这个试试。”
其余三人笑着附和,“这个好,这个好。保准她疼的哭爹喊娘啊。”
那人便拿出一包金针,不容分说一下插在了程紫烟的大臂上,“姑娘,怎么样?我就说不疼吧。”
那针长余一尺,直入骨髓,不疼才怪。程紫烟只疼的全身战栗,对面那人却像乐开了花一般,说笑着另外一支已刺入她的另一只手臂,她只觉全身骨头将要裂了一般。
“这姑娘倒真是硬气,一句都不喊。”
程紫烟闭着眼睛,默默忍受那钻心的疼,好似整个世界只剩这些疼痛。
“表妹?”是谭慕雪的声音。
灵秀不待他走进来,急忙飞奔着到他身边,“慕雪哥哥,慕雪哥哥,我来看你了。”
谭慕雪眼望着众人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何事,倒是瞥见厅上多了几个人,“这几位是……”
灵秀对那几人使了个眼色,抢着答道:“是我从宫中带出来的,母亲有事不能随我来,就派了他们几个保护我。”
谭慕雪瞧那四人的神色,知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怕府中下人受了他们欺负,遂说道:“既是如此,就该形影不离贴身保护,表妹金枝玉叶,哪能受一丝委屈。”
灵秀听他这么说,不禁喜上眉梢,一边吩咐四人道:“还不快点收拾收拾过来”,一边双手圈着他的胳膊,“慕雪哥哥,咱们去花园玩吧。”
谭慕雪说了句“好”,便与灵秀提步走了,那四个太监只将那些刑具胡乱一装丢在马车里,也便跟着两人去了。
程紫烟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只觉再也无力支持,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紫烟姐姐,紫烟姐姐……”
程紫烟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哭,不知是真是梦。费力的睁开眼睛,便看见流苏坐在她身边抹眼泪。她不禁抬起手臂去擦那些泪水,举到一半却又疼的放下。
“别逞能了,好好躺着。”明月半是命令半是心疼的说道。
“紫烟姐姐,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吟香说道。
听见吟香说话,她才想起昨日画好的图样子,遂指着那边的柜子说道:“那松鹤图已经帮你画好了,只是我这里没有颜色,你绣的时候自己拿彩线配吧。”
彩娟也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个。倒是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准备。”
程紫烟想起昨日,遂撒娇道:“姐姐,我想吃螃蟹,还有那鸭蛋黄馅的月饼。昨天都没吃着,就没了。”
“好,好,我这就让厨房去做。保证是新鲜的,咱不要那别人吃剩下的。”
“看她,说话那语气就像是主子一般。”吟香笑道。
彩娟倒不与她计较,只吩咐她好好休息,笑着骂了吟香一句便下去吩咐了。吟香也便笑道:“刚刚倒多亏了三少爷将那母夜叉拉走了,否则紫烟姐姐这次,怕是……”
她话未曾说完,被旁边的流苏的哭声打断了,“吟香姐姐,别说了,我怕。”
众人便一齐笑了。吟香自去柜子中取了图样,正打算说几句闲话就离开,一抬头却看见大少爷走了进来,急忙请安。
谭慕之示意众人不用多礼,几步走到榻前,“疼的厉害吗?”
程紫烟想不到他会来看她,倒有些不好意思就这样躺着,试着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住,“躺着便是”,并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膏,“这是止血的良药。”
吟香忙一把接住了,“我替紫烟姐姐谢谢大少爷。”
谭慕之便笑望着她道:“有劳姑娘。”
“应该的,应该的。”吟香红着脸道。
谭慕之便又笑对着程紫烟道:“若是疼的厉害,不妨去找位江湖郎中瞧瞧,那些大夫只怕都没见过这些。”
程紫烟躺着,被他那么瞧的有些不自在,撑着胳膊便想坐起来,却忘了大臂的疼痛,不禁“啊,啊”的喊起来,谭慕之忙探身去扶。
“大哥也在!”背后响起谭慕雪的声音,如寒风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