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孩子在此喧哗?”伴随着威严而又低沉的呼喝声,一行人从十方殿里面鱼贯而出。最前面是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正口方,一双卧蚕眉下眼神寒洌,颔下几缕长髯,随风飘散,再配上此刻双手交叠于背后,虽着一件布衣,竟也有一种凌人的气势。
中年人立在十方殿前的石阶上,后面是十来个中年男女。
“陈玄,杨绍,好大的胆子,本门山规,陌生人等,未经通传,一缕不准上十方殿。”中年人甫一出大殿,便看见了疯道士等人,两个外门弟子对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头似乎执礼甚恭,一时也猜不出对方来头,不由以门规压陈、杨二人,看他们有什么说法。
山主似乎有些动怒,那颗大事不妙,陈玄慌忙答道:“这位道长一意要见山主,说是。。。。。说是。。。。。。”疯道士终究就站在身边,却是说不出什么疯道士说的全权负责的话,语调不由得有些支吾。
“说!”中年人语气转厉。
陈玄惊慌失措,汗水涔涔而落,有些结巴的道:“道长。。。。。道长。。。。。”
“玉真师弟,这多年没见,没想到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疯道士仰面对着中年人喊道,实时的帮陈玄解了围。
冯玉真看着疯道士惊疑不定,道:“你是何太真。。。。。。太真师兄?”
燕离跟了疯道士不下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疯道士名姓,不由看着疯道士看他的反应。
疯道士将手中的酒葫芦挂在腰间,就着一双脏手在面上将拂面的头发分开,下面露出一张污垢不堪的面容来,疯道士左手在脸上搓了两搓,掉下一层碎泥,下面露出还算颇为白净的脸庞来,只是那脸庞上胡茬横生,仍然是惨不忍睹,但也堪堪能看出本来面目了。
疯道士对着冯玉真自嘲的笑道:“玉真师弟,你看不是我何太真是谁。只是这师兄二字是万万叫不得了。”
疯道士说这句话初时还颇为的爽朗,到最后半句却是语音低沉,透着股酸楚。
“真是太真师兄,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冯玉真虽然面色还是有些冷淡,但声音却是热情了许多,慌忙从台阶上迎了下来,而他身后众人也是边叫着师兄,边围了过来。
“太真师兄,你这次回来,可是要回归‘隐剑山’了?”冯玉真神情真挚,语气热情,看得出说这一番话是发自肺腑。
疯道士神情黯然,躲过冯玉真即将握上来的手,道:“太真,我这次回来并不是要回归‘隐剑山’,而是有其余重要的事。”疯道士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太真,你现在已经是山主了,别再像小时候一样感情用事。”
疯道士与冯玉真是‘隐剑山’山主萧山的关门弟子,在七位关门弟子中,疯道士年龄最大也是大师兄,而冯玉真却是最小的一个,入门最晚的一个,少年时的冯玉真聪敏伶俐,但做事常常由着自己的性子,在山里山外着实闯了不少的祸,幸好每次疯道士等几位师兄弟极力的维护,才免去了不少的责罚。少年冯玉真对众位师兄平时感激有加,对疯道士这个大师兄更是由衷的尊敬,而疯道士当时对这个最小的师弟天资极为赞叹,加之他本人沉迷药理,无心修炼,便想刻意栽培这位小师弟,作为以后门派的领头人,总总原因之下,这二人在一众师兄弟间又显得最为亲近。
后来门派出了一场惨祸,众师兄弟死了个七七八八,嫡传弟子中就只剩下了疯道士与冯玉真二人,再加上另外一件事,疯道士终于心灰意冷,主动向山主萧山请命,自我放逐,去看守修炼界中最重要的七大密处之一的“澜沧古庙”。
疯道士离开的时候冯玉真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只是恰逢门主萧山隐退,山主之位传于他,要收拾一帮烂摊子,当时准备去探望疯道士的心就此给搁置了下来,这一耽搁,杂七杂八的事情纷至沓来,多年都未成行,平时稍微空闲里想起来,冯玉真想起这事,都不免唏嘘不已,觉得对不起这位大师兄。哪知道今日里大师兄却回了山门,冯玉真又怎会不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师兄,我们十方殿里说话。”冯玉真就要头前带路,才想起自己后面还有一帮子长老。这些长老都是上一代的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由于内门几大弟子死伤殆尽,冯玉真做了山主后,便在这些外门弟子中提拔了数人。这几个外门弟子也确实是天资卓越,不数年各个都有所成就,“隐剑门”总算是恢复了大部分实力。虽然说和七大弟子俱在的全胜时期不能相比,但好歹也算是成了夜漠地域修炼界中最大的门派。这夜漠地域包括夜漠和周围的群山,算下来也有数十万平方米,在如此广袤的地方修炼者门派成百上千,能成为最大的势力,“隐剑门”的实力可见一斑。
“隐剑门”有如今的实力,自然和后面这些长老是分不开的。冯玉真刚见到自己最敬重大师兄,心情激动,倒把背后的这一众山门元老给僵在了此处。
十方殿是“隐剑门”中议事的地方,却不是谈论离愁别绪的场所。冯玉真自觉有些唐突,慌忙改口道:“太真师兄,还是上我住的‘金剑阁’一叙如何?”
“门主师兄,不可!”疯道士还没有答话,后面一众长老中有一人出声反对。
冯玉真细眼斜眯,眼射寒光,盯着出声之人寒声说道:“薛一真师弟,不知有何不可?”
薛一真大概三十多岁年纪,在一众长老中年龄最轻。玉面俊朗,手摇翠青折扇,颇有些风神如玉的感觉。
薛一真直视冯玉真道:“玉真师兄可还记得今日为什么我等聚于‘十方殿’?”薛一真一言既罢,众长老纷纷应和,劝说道:“是啊,玉真师兄,今日还有大事,至于太真师兄,还是稍后再例行见过不迟。”
冯玉真深深看了薛一真一眼,又看了一眼众人,原本微微愤怒的脸庞平静了下来。度量了一下眼前形势,冯玉真对疯道士缓声说道:“师兄,我这边还有事继续处理,不如我叫门下弟子先带你到‘金剑阁’,等师弟我将事情解决了后,再回来与师兄来个把酒夜谈?”
疯道士在薛一真的态度和冯玉真的反应中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只是自己已然算不得是‘隐剑门’中人了,办了这件事,自己便要下山去了,至于玉真师弟,这些年想来在山主之位也经历了许多,早已经看透了世情,怕也不需要自己有什么帮忙的吧。
疯道士心下惆怅,口中做出了拒绝,说道:“玉真,今日来我一是有一件大事要告之于你,而来我还想托付你一件事,这两件事一旦完成了,我即刻便会下山,怕是没有时间叙旧了。”
冯玉真诧异道:“师兄何苦这么急?”
疯道士脸上竟然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伤心地,不愿意多待。”
冯玉真听到“伤心地”三字时,脸上也不由浮现黯然之色,口中幽幽说道:“师兄,难道你还是忘不了她吗?”
听到“她”字,疯道士面容瞬间苍白,不过抬头看见冯玉真表情,揶揄的说道:“师弟,不是也忘不了‘她’吗?”
冯玉真神情更加黯然:“在‘她’眼里,我又怎能和师兄相比呢?”
想起“她”倾城倾国之容,月下独舞,原本活泼的‘她’常常坐在山巅,脸色苍白,潸然泪下,冯玉真不由得心中一痛。曾今他除了默默的陪在‘她’的身旁,本来以为就是最大的满足,谁知道变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最终佳人不在,连到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玉真师兄,请往‘十方殿’议事!”薛一真见冯玉真打消了立马与疯道士叙旧的想法,但是哪曾想这二人似乎有当场就没完没了的意思,慌忙打断了冯玉真的沉思。
“是啊,玉真师兄,大事要紧。”这次同样有五六个长老应和着薛一真的话,而其余几人看看冯玉真,又看看薛一真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可恶!难道我作为山主耽搁一炷香的时间也不成,到底你是山主,还是我是山主?”冯玉真面带寒霜,眼冒真火,几缕长髯飘起,一件布袍高高的鼓起,以他为中心,巨大的道力向薛一真涌去,无形的道力将地面上坚固无比的石板给生生的刮起了一层,可想而知冯玉真这次是动了真怒,“难道还是说你是想谋夺我山主之位不成?怕就怕你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作者的话:这两章对话描写比较多,大家将就着看。头痛得很,昨夜为了上榜三点多才睡,今天早上六点多就醒了。早上好歹在分类第十二位待了几个小时,也不废昨天晚上的心血。可是真的不甘心啊,眼睁睁的被人拉下来,并且越拉越远,这种感觉真心就像是被爆了菊花样,又紧又痛。所以,我求推荐和收藏,希望能重新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