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渔给那老者倒了杯酒,笑道:“老丈说笑了,我是清白身世的人,怎么会是海盗?”
那老者接过酒杯,也笑道:“我只是说笑,小兄弟不必当真。”
非渔将海盗旗升起,火陨舰风帆鼓动,驶向浊浪湾。
那青年公子自称小三,一路上那青年公子不住和非渔说话,非渔不胜其烦,只得苦笑。
海上的天气变化莫测,火陨舰行至半程,狂风暴雨忽然袭来。非渔让那几名客商进船舱里去躲避,他自己则在舵轮旁掌控。挨到半夜,才到浊浪湾的码头停下,那青年公子对非渔千恩万谢,非要请他喝酒,非渔推辞不过,就跟着他上岸。
这时浊浪湾的酒铺大多都已打烊,只有最靠近码头的一家仍亮着灯,非渔等人只得进了这家酒铺。
那青年公子熟门熟路,一进店门就叫道:“老商,出来招呼客人啦!”
后厨走出一个肥胖的矮汉子,手里端着一碟精致的菜肴,见到青年公子,堆欢笑道:“三爷,您来啦!您请先挑干净的地方坐着,我上盘菜,立刻回来招呼您。”
三爷有些诧异,说道:“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老商苦笑道:“可不是吗!说是刚刚下锚的客商,大半夜的非要喝酒,我瞧外面雨下得大,只得让他们进来。”说完将菜肴端向二楼雅座。
三爷领着非渔和那老者在一楼拣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另外七名青年人坐在隔壁桌子。半夜三更店家人手不齐,有两名年轻人就起身给三爷这桌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这时楼上忽然传来哀叫之声,跟着见老商捂着耳朵跑下楼来。三爷上前问讯,老商也不理会,径直跑向后厨,端了碗菜油出来,对三爷说道:“三爷,您帮帮我,把这碗油往我耳朵灌下去。”说着将油碗递给三爷,贴耳伏在桌上,叫道:“快呀三爷,哎哟!痛死我了。”
三爷见老商心急,就问道:“你耳朵里有东西?”
老商这时满头大汗,说道:“是啊,您先别问了,快快帮我的忙,回头我再和您解释。”
三爷将碗放在桌上,说道:“谁教你的法子?这样会耳聋的。”转头向那老者说道:“甄师父,请您帮帮忙,救他一救。”
那甄老丈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一个盒子,在盒子里捏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他将银针慢慢伸进老商的耳朵里,忽然用另一只手手指在针上弹了弹,跟着将银针取出,针头居然带出一只金黄色的小蜈蚣。
三爷将老商扶起,问道:“怎么回事?”
老商扑地先向甄老丈跪倒,千恩万谢地磕头,甄老丈却将头转向窗外,对他看也不看。
三爷将老商从地上拉了起来,又问了一次:“怎么回事?”
老商指着楼上说道:“那伙客人嫌我上菜太慢,骂了我几句,这大半夜的,店里伙计都回家睡觉了,只有我一人伺候他们,他们倒还挑三拣四,我气不过,回了他们几句,那当头的瘦汉就捉了我,在我耳朵里放了这只蜈蚣,说这种蜈蚣喜欢吃人脑子,说我若不想变痴变傻,就用菜油将它灌出来。”
三爷听了这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这伙人真是胆大包天,敢到咱们地盘上撒野!”
非渔听他说咱们地盘这四个字时,心里想道:“这附近的水域都是通天塔在掌控,这位三爷既然如此说话,想必他和通天塔有些联系,我且和他亲近亲近,慢慢赚他的信任。”
这时听得甄老丈说道:“那只蜈蚣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我不出手,过个两三天它也会自己死掉,那帮人只是戏弄玩笑罢了,你也不必深究,他们若真要下狠手,你哪里还有命在?”
三爷心中不忿,叫道:“不成!他们敢在老虎嘴里拔牙,那不是造反吗?我得去会会他们。”
非渔正要亲近这位三爷,这时也附和道:“是啊!这么欺负人,可太不把咱们这伙老少爷们放在眼里了,不过三爷,咱们得先探一探他们的底细,才好下手不是?依我看呐,咱俩装作上菜的伙计,且去会一会他们,瞧一瞧他们的斤两,回来再请甄老爷子定夺。”
三爷叫了声好,命老商做了两道美味,他自己端了托盘,对非渔道:“兄弟,我做跑堂的,你做老板,咱们上去瞧瞧。”
非渔点头答应,和他上了二楼,敲门进了那伙客人的雅间,见里面有八名客人,在饮酒作乐。非渔眼尖,见这几人虽然都做男子汉装束,但个个朱唇皓齿,柳眉凤眼,显然都是女扮男装,但他不欲打草惊蛇,就没点破,说道:“几位客官路上辛苦,我家酒保不会说话,得罪了几位,我这里给各位陪不是来啦!”说着躬身作揖,将两碟菜搬到酒桌上。
其中一人扯着嗓子粗声粗气的说道:“你是老板吧?这是我家主人。你陪他喝一杯酒,咱们就好聚好散,不再怪罪于你。”
说话的这人年纪显然都大于另外七人,她所指的主人坐在主位,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虽然一身男装,却掩盖不住一身的婀娜秀美。
那少女白了那年长的同伴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的饮酒。非渔心想道:“擒贼擒王,既知道你是她们的头头,待会儿我制住了你,谅她们也翻不了什么大浪。”
哪知这时三爷却沉不住气,将托盘打在酒桌上,骂道:“你们这伙强盗黑吃黑,居然敢凿沉我们的船,今天冤家路窄,又碰上了,咱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非渔听了三爷这话,心想道:“这三爷虽然看着是个义气之人,但行事太过脓包,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那年纪稍长的女子说道:“看来这位大哥对咱们有些误会,咱们出门在外,行路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若有得罪的地方,小弟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说着斟了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说道:“小弟先干为敬,大哥自便。”说完一饮而尽。
三爷看那杯酒绿油油的,不知参杂着什么毒物,也不敢伸手去拿。
非渔抓起酒杯说道:“这位兄弟的话极有道理,我听着很是受用,这杯酒我来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