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白和庞龙向西走了一段路打听郭小妹的消息,至天黑返回九龙客栈。待其他人回来完时,袁白把汤氏的主意告诉了他们。
陆少东一拍大腿道:“对啊!我们这么到处瞎找,何时才能找到,我们不如将郭小姐的画像贴在城里人多的地方,许下赏银,若有人看见了郭小姐,就让他将她送到九龙客栈,领取赏银。”
袁白道:“此法甚好。我明天去请龙画师多画些小妹姑娘的画像,一部分给明月商铺,一部分贴到城内各处。”
他们商量已定,吃过晚饭,各自洗漱睡了。第二天吃过早饭,袁白让众人在客栈休息,他一人去找龙画师画像,等画好了再由各位去贴。陆少东道:“龙画师脾气古怪,让郭兄弟跟着去事情易办成些。”
袁白会意,道:“那郭兄就跟我走一趟吧。”
庞龙和年金宝也要求同去,袁白道:“你们先好好休息,过些时候还有你们好忙的。公子这时也用不着你们服侍。”于是和郭智又到龙画师家去了。
到了龙画师家,只见门半开半关着。袁白敲了敲门,龙画师孙女走了出来。
“谁啊?”龙画师孙女走了出来,见到郭智,脸上又绽开了笑容,“公子,你又来了!”
袁白笑道:“郭公子回去想你得很,忍不住又来找你了。”
龙画师孙女笑得更甜了。
郭智道:“你胡说什么?”
袁白道:“想人家就是想人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对龙画师孙女道:“龙姑娘,你爷爷呢?”
龙画师孙女道:“爷爷一早被李员外请去画画去了。”
袁白道:“那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龙画师孙女道:“那可说不准。你们又要找他画画吗?那你们在这里等着他吧!快进来坐吧!”
袁白道:“他两个徒弟也去了么?”
龙画师孙女道:“是啊!”
袁白又问道:“那李员外家远吗?”
龙画师孙女道:“远倒是不远,只是他专门来请爷爷去,只怕要耽搁些功夫。”
袁白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和你一个姑娘家待在一起不方便,这样吧,你锁上门,到李员外家去将你爷爷的徒弟请回来,让他们帮我们作画,我们多出些银子。”
龙画师孙女迟疑起来。
袁白又赶紧道:“我们这位郭公子想念你得紧,多和你待一刻也是好的,就让他陪你一块去吧!”
龙画师孙女雪白的脸上又现出动人的笑容,道:“郭公子,走吧!门不用锁了,你就帮我看着家吧!要是东西丢了,为你是问。”
郭智看了袁白一眼,袁白忙向他眨眼睛,口中道:“你们只管去,你东西掉了,全由我陪!”
龙画师孙女过来拉着郭智走了。袁白就守在她家门口等着。这一等就等了近一个时辰。
“郭智哥,你以后一定要常来陪我玩!”袁白将要打瞌睡时,忽又听到了龙画师孙女银铃般的笑声。
袁白本是坐在龙画师门前石头上的,听到声音起身走了出来,只见袁白和龙画师孙女以及一个童子回来了。
袁白上前道:“你们回来了?还有一个小弟弟呢?”
龙画师孙女道:“二宝要留在那里服侍我爷爷。”
袁白道:“要画的画很多,一个人得赶紧些。”
大宝道:“要画多少幅?”
袁白道:“至少得画四十幅。”
大宝道:“那得画到下午去。”
龙画师孙女道:“你们就在这里吃中饭吧。”
袁白道:“我饿一顿没关系,郭智兄就在这里吃一餐吧。”
郭智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龙画师孙女道:“你们两人都在这里吃,不听话的话,我让大宝不给你们画了。”
袁白笑道:“那我就沾郭兄的光,在这里白吃一顿了。大宝,你快帮我们画吧。这是模板。你画的时候在画像旁留些空子,到时要写些字。”说着将从客栈带来的一幅画递给了大宝。
龙画师孙女跑过来拉着郭智的手道:“现在离做饭还早,我带你出去逛会。就留他们在这里画画。”
郭智显得很不情愿的样子,袁白直挥手道:“快去吧!快去吧!”
于是,郭智就跟着龙画师孙女去了。袁白陪在大宝旁边看他画画。
到了中午,太阳竟出来了。春日阳光温暖而舒适,袁白走出门,沐浴在阳光下。他突然想到了关月月。关月月跟他一起的时候,他就觉得就像今天阳光照在身上一样惬意。他有时在想当时他是怎么做到拒绝她的——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关月月在他眼中一定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少女,尽管钟明月也很漂亮,但她毕竟未发育成熟,没有成熟女人那种特有的妩媚。他最忘不了的就是那双白净纤细的手和春风般的笑。袁白不是早熟的人,在见到关月月之前,他从来没有真的像男欢女爱地爱过一个人,尽管他见了不少漂亮少女。他曾答应严青青的婚事,那也只是由于有感于她的坚贞,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那根本就不是爱,当时的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人类男女之间有一种特有的爱。可以说,是关月月让他突然成熟,让他尝到了男女爱情的滋味。这又使他想到了他的父母——他们当年的爱情的感觉是不是也和他现在一样?是不是吃饭睡觉都想着那个人?是不是一日不见那人就有如隔三秋的感觉?
突然一阵风吹来,云朵盖住了太阳,地上阴了下来。这使得正被阳光照得很温暖的袁白突然感到有些冷。这时,他突然想到父母的仇恨。天下哪有像王世充那样恶毒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昧着良心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像他们这种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他们只知道一种东西——那就是权力。以为自己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却不知再大的权力也换不来别人对你真挚的爱。其实古往今来,这种爱权如命的人不在少数。世间知道爱、懂得爱的人只是少数。很有幸,他父母是其中之一,所以他父亲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而宁愿与一个女隐居山林。他认识了关月月,也使他有幸成为其中之一。但不幸的是,他们都不能和相爱的人一起长久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可能是上天见到拥有爱情的人太幸福了,心生忌妒吧?爱情固然美好,但他知道做人最重要——做一个守信的人很重要。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而让别人承受痛苦。所以他对拒绝关月月只是感觉无奈,却没有后悔。
冷风又一阵阵地刮来。复仇!做了坏事就得付出代价。如果不报仇,父母就死得太冤了。但报了仇又能怎样呢?如果不报仇,天地间没有正义了吗?难道天地间的正义是你能维护的吗?并且王世充并不是一般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报仇不一定成功,有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本来你还可以让自己快活地活一生,但可能结果却因报仇过早地结束了生命。
白云飘走,太阳又露出了温和的笑脸。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轮椅上他师父对他报仇殷切希望的神情,又想到了他将自己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艰辛。他怕自己报仇的意志崩溃。他不能对不起师父。他师父费尽艰辛把他养大,不就是为了今日吗?可能正是师父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使得他从小没有失去父母的悲痛。师父就是父母,甚至超过了父母。他的童年是快乐的,失去父母没给他留下阴影。他得知父母仇恨出来之后,从没想过放弃报仇,现在怎么有这种念头?对,是因为他认识了关月月,是因为他懂得了爱。爱可以改变一切,爱可以使人忘记仇恨。但他必须铭记仇恨,所以他不能爱。
太阳时而普照大地,时而穿梭于云层之间。地上时而温暖,时而寒冷。袁白思绪万千,有时想到关月月幸福而甜蜜,有时想到王世充凄冷悲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脑海里不断交互浮现报仇和关月月这两个极端不和谐的画面。
“袁大哥,吃饭了。”袁白的思绪突然被一个快乐的少女声音拉回了现实。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袁白走到了饭桌前,龙画师孙女、郭智和大宝也都在那里。
“你在想些什么啊?我们回来做饭你都不知道。”龙画师孙女笑着说道。他和郭智呆在一起,总是笑得那么开心。
“这豆腐郭智哥火烧大了,有些糊,你将就着吃罢。”龙画师指着一碗有些糊的豆腐说道。
”另外,我讨厌人喝酒,我就不拿酒出来了。“她又道。
袁白笑道:”你竟让一个大少爷跟着你去煮饭,倒真有些本事。不知姑娘是何芳名?“
龙画师孙女笑道:“我叫龙燕,在天上飞的燕子的燕。袁大哥,我问你一件事,过几天,你们打算要到哪里去?”
袁白道:“可能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