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的林灿,无声中凸显出一种悠然的豪迈感,要想站在这个城市的顶端,就必须付出一般人想不到的努力,若是没有这一点,林正海又何必找他回来?走到哪一步的时候怎么不会悔,林灿握着酒杯,他不是没有迟疑过,虽并不是他的主要促使,但也不过是更深的因和果的关系,他终究是难逃干系。但是仁慈有什么用,他走到这一步,要是没有别人的铺垫,仅凭着身上流着的血液,又怎么可能站的这么稳当?
林灿摇摇头,有些原则是在能讲原则的时候才可以讲,但并不是所有的处境都给有原则的机会。人生的无奈,纵使是拥有的最多的人,都没有办法克服的。更何况,他一无所有,想要拥有,就只能勇往直前。
许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走得极为缓慢,凝视着待客桌上的沙漏,看着那紫砂一点点的从漏口里慢慢滑落,堆积,凝成一个锥形,包在瓶子里让人觉得像是漫天的无形的网。她顺着桌子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脑袋里乱糟糟的,像是这沙漏,所有的砂像不同的网,交织混乱,没有办法理清。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现在的她没有什么能够在公事上帮他的,而在私人方面,她又能做什么呢?许宛有些沮丧的坐回椅子上,摇了两下,又转到侧面,伸出右手按下电话接到外间,“Nico,替我提前联系下白宁凯,最好中午就可以见到他。另外上午交代的那两份企划案暂时不用做了,等我消息吧。”
说完后,许宛又急忙了下谭氏的股票动态,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这又有谁能说的好呢?高低起伏的变化,不就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变却蕴含着更多的山雨欲来风满楼。越是安静便让人更加的不安。关于谭氏的消息,如果她能得到的话几大集团应该都得到了确切内幕,这种商业契机要是一旦抓住,谭氏的股票就不仅仅是股价下降这么简单,一定还有更大的举动紧随其后。就算私下里谭氏和其他几大集团的关系都不错,但是在这种巨额利益的吸引下,也绝不会顾什么平时感情的。今天林灿的举动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了,若是他不会联合别的财团进一步收购谭氏,才是做的仁至义尽。
许宛越想越心惊,等她见到白宁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南方闷热的天气在午后显得越发的猖狂,水泥地上还升华着袅袅的水汽越发的让人烦闷。她看着他姗姗而来,还是略有风度的坐在位置上,极为绅士的点了杯水,还不忘给侍者一个会心的微笑。许宛并不理会这些,有太多的疑惑在脑袋里盘旋找不到栖息的空间,她一股脑的问了很多,“现在情况怎么样?纪泽怎么不正面处理问题?谭氏现在内部是不是乱成一团了?”声音还算平稳,可语速还是稍快的,说完后已有稍稍的喘息,一只手蜷成拳头,轻轻地抵在唇齿之间,她实在有些凌乱,反倒不知要做什么动作才显得更自然一点。
白宁凯倒是一副冷静模样喝完一杯水,另一只手里握着许是刚才随手关了车的钥匙,随意的转了两转,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倒是眉毛略略的挑了下,似笑非笑的模样煞是随意,“你是以什么立场问这样的问题,你知道不同的身份可能听到的答案也不太一样。”说完也并不着急,可能刚从外面进来的匆忙在休息几分钟后已经得到缓解,再加上这场合是在觉得随性,他打了个响指,叫了侍者又点了杯咖啡。仿佛这盛夏的天气更应该值得他着急,再服务员转身的时候他又轻声换了下,“还是要冰咖啡吧。”他似乎并不在意徐玩的答案,也并不期待什么一样。
“我是纪泽的朋友,不是天地的总监,也不是任何商谭董事长会业上的咨询,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宁凯,你告诉我,纪泽现在怎么样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他,为什么谭董事长会出面,纪泽呢?”许宛并不在意这些,这似乎没什么值得介意的。
“哦?”他听到这话似乎来了兴趣,连神色都染上几分的好奇,“朋友?恕我直言,许小姐,你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应该干涉这件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不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也没什么义务要告诉你我们目前的处境,朋友的关心也是没有必要的东西,本质上关心改变不了任何现状,甚至可能会让事情更糟。既然许小姐这么说,我也以朋友的身份劝一句,对于谭氏,你最好还是袖手旁观吧,虽然许小姐和谭总是朋友,但是和贵公司的林总不也是更密切的朋友么?既然作为天地的总监,有些行动还是最好和公司保持一致吧,要不牵扯出来一些别的麻烦都是我们都不想遇见的,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如果是天地合和谭氏的问题,换句话说,要是纪泽和林灿的战争的话,你会怎么选?”白宁凯慢悠悠的说了很多,可语速却并不影响语言的犀利,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随口而出的,却都幻成一把把的利剑,刺向问题最敏感的地方。是啊,许宛该怎么选?其实他也想知道,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也真是让他恼了。
许宛看着白宁凯刚刚上桌的冰咖啡,杯壁上沁着几颗小水珠,服务员端上来之前应该是用心擦过玻璃杯上的水珠的,可是几颗冰块在棕色的液体里沉沉浮浮,水滴还是沁了出去。“不管这是谁和谁之间的战争,我关心的只是我的亲人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不管是林灿也好,谭纪泽也罢,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对于我来说,曾经在一起的岁月就值得我这样的关心,哪怕这样的行为会让你觉得我在做无用功,但是,我只是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是擦干净了就可以真的干净了,擦得再干净,痕迹还总是有的。”许宛的目光穿过杯子,像是滇进了更深的视野里。
白宁凯听到许宛的话,身体往后靠了靠,皮面的沙发椅的清凉隔着薄薄的衬衫递进了清凉。可这似乎一点也没有办法抵得了他心中的烦闷,神色举止上的再潇洒也没有办法掩盖他的心烦,唉,这次问题真是棘手极了。这次的商业危机,明明就是有备而来的。所有的一切连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但是关于纪泽的事,自己是绝不可能再透漏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远非自己一个人所能参与的。这三个人之间的纷纷扰扰,爱恨纠缠与他毫无关系,目前的问题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白宁凯环顾了一下四周,双眼快速的掠过这个没有什么视线盲区的咖啡店,许是因着中午一点多的缘故,店里的人并不算多,三三两两的几个学生也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次的商业危机巧合的不像是一个巧合,”白宁凯低声说着,目光透过窗外看着蓝天越发的深邃,是啊,这局势越发的诡谲多变了,“先是陈诚的商业贿赂案,涉及的公司范围尤为的广,本以为陈诚只是贪心,没想到他不仅仅把手伸到一般的招投标,还参与了谭氏与四季的合作,和荣发的工程建筑,甚至这次和天地他都准备再来个收官之笔,没想到却提前暴漏了。陈诚虽然贪心,但手笔却很是隐秘,要不是这样不会连纪泽都没有发现,可是这次这样全面的现出来,背后一定是仔细调查过了,所以谭氏现在面临的危机绝不仅仅是一个商业贿赂这么简单,到很有可能是有人背后操作,妄图搞垮我们。这背后一连串的动作,倒是可能一个比一个惊喜。”白宁凯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低沉,这局势明了后更是让人放不下心来。抬头望着许宛,“纪泽现在又不在,只能靠着董事长,可董事长已经很多年不管公司的事情,交际也少,这样的情况只能更糟。”
“纪泽,他去哪里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在?”许宛脑海里回荡着白宁凯的话,要是纪泽在的话这样的场面多数是有惊无险,许宛在他身边的时候见证了他经历的许多风波,但还是安然无恙的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这样大的事情,他却不在,他到底去了哪里?
“你不知道?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可是一点也不想参与,只能说纪泽现在并没有精力处理谭氏目前的状况,希望谭氏现在的困境会马上过去,要不,其实我现在也是素手无策,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还会发生什么,只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背水一战了。”白宁凯说的认真,最后倒是嗫嚅着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借机传到对方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