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木崖槿姬、江吟雪到——”
不久,一个身影飞到,正是三日前的那个老妇,听那老妇道:“冰火二崖之姬已经到齐,槿姬快些进去吧!”
木槿唱了个诺:“有劳姑姑!”带着三人往前走去。
愈是靠近,白衫愈是感到压抑,木槿察觉,用手分别在晓烟与白衫背后轻抚,两人只觉一股温和从木槿手中传出,登时浑身一振,清明了许多。
来到殿前,白衫心道:“好一座精巧绝伦的宫殿!”只见窗锁银帘,檐飞彩凤,庭深如无尽处,柱高直要擎天,足踏十里白玉地,若驭行云,目接万朵飞花雪,似坠雾雨。
进得殿来,未盈尺面南坐在首处,披一件厚长狐裘,下首设了四个席位,右边两个席位空着,左侧前面的席位坐的是个全身包裹在斗篷中的人,虽看不清面貌,却能从她举杯品茶的动作中,看出其行止不俗,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女子,姿态端庄,容颜佳丽。下面席位坐着一个美妇,珠圆玉润,体格丰腴,她身后站着一个健壮男子,面若刀裁,清矍坚毅。
见木槿带着三人走进,美妇与斗篷中的人冲其点了点头,两人身后的清毅男子和端秀女子则分别施了礼。木槿点头回应,未盈尺道:“槿姬,先坐下吧!”木槿应是坐在右首,白衫等人站在身后。
未盈尺环视一周,道:“槿姬私自下山一事,想必你们已经听闻了,此次所有木崖参与行动的弟子,本宫已然下令惩戒,此事自不再议,只是孽徒陈樱之子白衫是去是留,就要看在座诸位的意见了!”
丰腴美妇道:“虽说师妹当年犯下大错,做了有辱师门之事,但毕竟这麽多年过去,况且逝者已逝,既然是师妹的孩子,那自然不能为难,只是,恐怕我泠寒阙留不得他!”
木槿道:“紫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荆道:“师姐,先祖为了防止别派安插奸细,立下宫规,宫中只收养六岁以下的弃婴孤女,我看那孩子,少说也有十四岁,一旦开了先河,以后阙里岂不乱套?”
木槿脸色微变道:“师祖当年初建门派,岂能料到这种情况?衫儿从未投过其他门派,入我泠寒阙有何不可?”
“师姐如何断定他从未入过其他门派?莫要听人一面之辞!”
“衫儿自幼生活在白胜家,几年前师父带人与空明城合力围剿白羽之时,白胜由于参与劫取生辰纲而被捉,他便投奔了隐居在福州翠竹山的青莲子,众所周知,青莲子无门无派,素来不理江湖纷争,衫儿跟了他三年,可以说与其他门派毫无瓜葛,这个女孩便是青莲子的女儿,她可以作证,万望师父明察!”
未盈尺颔首道:“落花轩是我泠寒阙的情报总部,这些消息必然不假,况且,我也相信瑾姬不会做有害本派的事!”
荆姬道:“好,抛去这点不说,近些年来,空明城势力越来越大,平百里总掌九天诀,八大弟子各执一重天,大弟子漆雕太更是天赋惊人,甚至能与师姐打成平手,反观我们,人才凋敝,众多弟子中唯有吟雪、终殇以及莫语三人武艺不弱。我听说,师姐是从空明城手中救的人,此番结下怨仇,如若空明城大举前来要人,恐怕……”
未盈尺颔首道:“荆姬说得在理,那依你看,此子应该如何处置?”
荆姬道:“派人押去空明城,就说是一场误会,或许可以压下空明城的怒火,再者说,空明城看在师妹的面子,应也不会过分地为难这小子!”白衫心里一凉,暗暗苦笑,还要继续任人摆布麽?
木槿怒道:“我泠寒阙好歹也是一大门派,如此卑躬屈膝,那又算得什么?无论如何,我不同意!”
未盈尺摆了摆手止住就要争辩的两人,然后看向斗篷中的人,问道:“蒂姬,槿姬与荆姬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衫将目光投向蒂姬,她缓缓放下茶杯,悠悠地道:“阙主心中早有答案,又何须问我呢?”声音缠绵柔和,闻之心醉。
白衫心想:“木槿姑姑和荆姬都叫那矮子师父,唯独她称之为阙主,难道她不是那矮子的徒弟?”
未盈尺沉思良久,道:“既然已然开罪了空明城,那我泠寒阙,若是轻易示弱,今后颜面何存?”
荆姬急道:“以阙中现下的实力来看,与空明城开战无异以卵击石,师父三思啊!”
未盈尺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空明城开战了?终殇,明日你带几个弟子下山,赶往庐州蚂蚁寺,求请玄荒师父,他和本宫师出同门,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另外,派几个人赶往大理,放出消息,就说有人要对我这个师弟下手,如此,便又多出一大帮手!切记,行动要隐蔽,不要被空明城的眼线发觉。”
清毅男子应了声是,荆姬还想劝阻,刚说出个“可是……”,未盈尺沉声道:“我意已决!”荆姬才悻悻地噤了声。
这时蒂姬道:“阙主,既然这孩子要留在宫中,那总得有个师父吧!”
未盈尺道:“嗯,这点我也想到,要不就让他跟你吧!”
蒂姬摆手笑道:“阙主的一番苦心,恐怕要被辜负了!”
未盈尺叹了口气,道:“罢了,槿姬幻影剑法似有似无,捉摸不定,需要修习者身法灵活,反应机敏,颇为适合女子来练,荆姬火龙剑法虽然招式简捷,然而后劲无穷,倒是容易入门,我看……”
“等等!”白衫一看要把自己推给荆姬的架势,登时急了,荆姬先才一直反对留他在阙中,甚至建议要把自己交给空明城处置,白衫对她可以说是全无半分亲近之感。
“嗯?”未盈尺见白衫突然跳出来打断自己说话,大为不悦。
荆姬见机喝道:“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未盈尺凝视白衫片刻,道:“荆姬,且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白衫立在当场,听众人决策着自己的去留,心里很不是滋味,早窝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只碍于吟雪木槿在旁,不好发作,可这下要是再由着她们讨论下去,恐怕真的就身不由己了,于是道:“你们在这讨论了半晌,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待在这儿了?”
荆姬怒道:“你说什么!”
未盈尺眉头猛地一皱,目光骤然变得凌厉,阴测测笑了几声,道:“好,不想待的话,我放你走!”
在场所有人同时一愣,暗想阙主为何举止怪异,全然不似平日做派,这么轻易地就放他走了?
白衫虽然疑惑,却也不信未盈尺会出尔反尔,毕竟一派之长。于是他径直拉起晓烟,冲荆姬哼了一声,往殿外走去。
谁知一只脚刚刚踏出殿外,听未盈尺道:“槿姬加罚十日,吟雪加罚二十,木崖所有弟子……”
白衫恍然大悟,原来那老矮子早就算好了的!不等她说完,白衫忙转身骂道:“老妖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