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好远,王洛将棺材撂在一旁,“哇”的吐出几大口鲜血,白衫大惊,忙上前搀扶,江吟雪为其查看了伤势道:“还好公羊太手下留情!”
白衫不解道:“怎么说?”
江吟雪道:“此人性子高傲,从不恃强凌弱,所以一直没下重手,要不是他有心放我们离去,恐怕这事很难善了,说起来,他算是八大弟子中最近人情的一个!”
“他有心放我们?”
“废话,你以为我们三人合力就是人家对手了?那也太小看空明城八大弟子了吧!我说那句话不过是给个台阶,试探一下,看他是否会看在我曾经饶他爱人一命的份上,就此罢手!”
原来凭王洛的武功,根不不是公羊太的对手,只不过凭着力大与招式的怪异,才得以稍稍阻拦他一会儿,而公羊太又曾受过江吟雪的恩惠,不愿过分为难,这才让几人顺利脱逃。
江吟雪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让白衫搀着王洛,四人继续北行,行不多久,却见前面黑红两匹骏马拦住去路。
黑马之上是个黑衣男子,面容冷峻,目光无比冰寒,仿佛能把人给冻成一座冰雕,白衫只看了他一眼,便觉浑身发冷。红马之上却是个妖艳少妇,血唇赤目,**丰臀,美目流转间,勾人神魄。
江吟雪看清来人,浑身一震,白衫见其表情肃穆,心知来者不善,凝神思索。那少妇盯了白衫片刻,缓启红唇,淡淡的道:“小家伙,束手就擒,还是命丧当场,挑一个吧!”
白衫沉吟了一会儿,道:“放她们走,我随你们处置!”
晓烟闻言大急,忙道:“哥,你……”
江吟雪则斥道:“瞎逞什么英雄?滚一边去!”
那少妇冷笑道:“这位泠寒阙的美人自是不能为难,那个黑货我也没多大兴趣,只是这位小妹妹嘛,不行!”
白衫苦笑,自从逃出翠竹山,始终摆脱不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尴尬境地,看来,实力真的很重要啊!但事已至此,渴望实力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白衫压低声音哀求道:“姐,算我求你,念在我之前乖乖跟你走的份上,用你的轻功先带晓烟走!”
江吟雪嘴唇嗡动,答道:“不是我不肯,这下我们谁都走不了,这两人分别是八大弟子中排名第一的漆雕太与第四的中行娆,即便我再多两双翅膀,在那漆雕太面前,也带不走一个人啊!”语气里掩不住的苦涩。
白衫一惊,再向那男子看去,只见他凝视着自己,眼睛深沉得就像一个无底洞,白衫抬首与之对视,心想:“这便是平百里众多弟子中最强的么,我要报仇,起码,得能打得过他吧!”
想到这里,豪气顿生,心想横竖不过一死,倒不如临死前奋力一搏,看看自己与他的差距究竟有多远,于是抬手指向黑衣男子,挑衅地勾了勾手,说道:“你,敢不敢和我打!”
江吟雪本想骂他不自量力,却见他眼神坚定,不由心下一凛,妖艳少妇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咯咯咯媚笑不止,那黑衣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略有些玩味。
白衫上前走了数步,男子仍然坐在马上,既不答话,也不下马,白衫拾起一枚石子,以“乱石穿空”射出,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一招了。
妖艳少妇惊咦一声,石子到了男子面前,男子猛吹一口气,石子便回转方向以更加迅疾的声势射在白衫肩头,白衫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形,心下骇然无比,却强颜镇静,笑道:“也不过如此!”
男人终于开口:“小子,你这招是从哪学来的?”他声音有种磁性,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审判。
听着他轻蔑的口气,白衫十分不爽,一字一句道:“从你妈那里学的呀!”
江吟雪暗道糟糕,这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嘛!她本以为白衫又在使什么诡计,拖延时间,也就由着他去,却不料一向谨慎怕死的他这次竟如此莽撞,刚要上前,被少妇拦住,江吟雪只好出言提醒道:“白衫,别冲动!”
白衫早准备好接招,然而未见黑衣男子有何动作,却已然来到自己面前,刚要出手,“啪啪啪啪”,竟一连被掴了十数个耳光,最后一个耳光最是用力,硬是将他抽得倒飞而出,而男子瞬间又回到马上。
白衫喷出一大口鲜血,心中如死灰般绝望。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与他的差距吗?我就这么不堪吗?只有自取其辱的资格吗?那还谈何报仇!
一股股绝望与不甘从心底涌出,白衫仰天大吼一声,一个翻滚手足支地,缓缓抬起头来,江吟雪感受到白衫迅速攀升的气势,惊讶得合不拢嘴,黑衣男子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好奇。
在场众人,只有晓烟最清楚,三年来白衫一直研习的心境激发潜能之术——随心诀,于此危难之时,突破了!她记得父亲说过,随心诀第一重化物为景,第二重化景为情,第三重化情为势,三年来白衫到了第二重后便再也没能精进,张卿许说他到了瓶颈,只需要一个突破口,没想到今日白衫终于冲破枷锁,达到第三重境界。
只见白衫双手往地上用力一拍,方圆几尺的石子应声而起,他跃至空中,弹指将数百石子射向黑衣男子,声势竟是之前数倍不止。
男子不再像先前那般随意应对,从马上纵起,扯下披风上下律抖,暴射而来的石块纷纷坠落,男子略有些嘲讽道:“这就是你的底牌?哼,挑战我的人有很多,可惜的是,没有一个能够活到现在,小子,下次再挑战别人时,得先量量自己够不够格!我再问你一遍,这手法是从哪里学的?”
白衫道:“你是聋了吗?老子已经说过了!从你妈那里学的!”他因为脸庞肿得厉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怪异。
“找死!”男子仿佛失去耐性,凌空一掌对着白衫当头拍下,白衫根本来不及反应,江吟雪素知此人心狠手辣,急叫道:“漆雕太,你敢!”
漆雕太手在半空戛然停住,掌风刮得白衫额间一阵生疼,听他冷笑道:“江吟雪,别以为你是泠寒阙的人我便怕你,今日倒是要让江大小姐瞧瞧,有什么事,是我漆雕太不敢做的!”说着将白衫踹翻在地,抬脚径直往他头颅踩去。
这一脚下去,白衫非脑浆迸裂不可,吟雪晓烟一声惊呼,王洛身受重伤,只得在一旁干着急,晓烟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王洛拉住。
忽然那妖艳少妇似是想起什么,叫道:“师哥!”
漆雕太两次被人打断,怒道:“怎么?你也要拦我?”
少妇飞身而至,在其耳边低声道:“师父有命,要生擒!”
漆雕太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暴虐,点了点头,在少妇红唇上轻咬了一口笑道:“果真是我的心肝!”
他鄙夷地看了眼脚下的白衫,冷哼道:“蝼蚁一般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他,倒脏了我的手!”说着一脚勾在白衫腰间。
白衫“哇”得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再次倒飞而出,江吟雪想要去接住他,又被少妇闪身拦住,江吟雪怒道:“中行娆,你别欺人太甚!”
少妇笑道:“哟,可别这么说,你可是泠寒阙的人,说不定将来哪天就能成为我们空明城的奶奶,谁敢欺你,姐姐定与他没完!”
“你……”
白衫身在空中,朦胧中感觉仿佛被什么人给接住,就像当初为取纸鸢摔下樟树被那老妪接住般,一刹那间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初春,他还是十二岁的少年,与白川在草丛无忧无虑地捉着蝴蝶。
一个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孩子,你还好麽?”
白衫努力得睁开眼,眼前是个妇人,容颜姣好,眉目温和,淡淡的微笑使人感觉到无比的亲切与温暖,仿佛能够照亮世间所有的寒冷,将千万年的积雪融化,他恍若梦中,只疑见到了娘亲,开口叫了声“娘!”扑入妇人的怀里痛哭失声。
妇人抚了抚他高高肿起的面颊叹道:“哎,可怜的孩子!”
江吟雪惊喜叫道:“师父!”
来人正是江吟雪的师父,泠寒阙槿姬木槿。
白衫闻言才知来人是谁,忙从其怀中脱离,耐不住腹部一阵绞痛,蜷缩着身,看到妇人胸前被自己泪水打湿的一大片痕迹,尴尬无已,想起吟雪曾说她是母亲的师姐,于是叫道:“唔,姨……姨母!”
木槿微笑道:“还是叫我‘姑姑’吧!听着亲切些。”
漆雕太上前道:“木前辈,这是我空明城的事,还请不要插手!”
木槿道:“哼,空明城的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真当我泠寒阙无人不成?要人的话,让你师父亲自来吧!”
“若前辈执意如此,那便休怪在下无礼了!”说着将手一挥,马鞍上的长刀飞了过来,握在手中,说了句“得罪!”挺刀而上,只见他将刀一横,虚劈几下,隔空对着木槿斩去。
木槿剑未出鞘挡下一道刃光,略微有些诧异,吟雪见到剑鞘上的豁口,惊道:“师父小心,他的遮天刀练到第六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