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抖落身上的雪,白衫与晓烟扶着江吟雪来到马棚,见掌柜哭天抢地要死要活,江吟雪掏出银两道:“掌柜的,这是十两纹银,一发与你,你这里还有两匹马,加上先前那些人抢走的,就当是我全部买下了!”
那掌柜接过银子,不住磕头,嘴里念叨着“活菩萨,活菩萨……”
江吟雪道:“白衫,你与晓烟一匹,我乘一匹,咱们先去泉州!”
白衫挠了挠头尴尬道:“可是,我与晓烟都不会骑马啊!”
吟雪一愣,道:“那我们三个人乘一匹吧!”
掌柜这时插言道:“菩萨,恕小人多嘴,本店的马虽都不是劣马,却也不是什么好马,三个人乘一匹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马就会被累死!”
江吟雪低头不语,白衫想了想道:“掌柜的,拿绳索来!”
江吟雪问道:“要绳索干什么?”
白衫道:“将两匹马用绳索拴在一起,你在前面,我们在后面,两匹马有了牵制,始终并行,这样既可保持距离,又能平均负重,岂不甚妙?”
打理停当,三人各自上马,往南投去,行不多久,江吟雪转而向北,白衫问道:“不是去泉州吗?”
江吟雪道:“那是说给掌柜听的,万一那些人再找回来,说不定能把他们骗得远些,我们真正要去的是南昌!”
行到黄昏时分,毫无来由的,吟雪身子猛地摇晃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栽下马来,白衫晓烟大惊,下马上前,只见吟雪面前的纱被染成了红色,白衫呼唤几声,她仍昏迷不醒,晓烟摸了摸她的额头,叫道:“啊,好烫!”
白衫暗骂自己粗心,本来吟雪重伤未愈,又在雪里埋了些时候,这下染上风寒,当真是雪上加霜!
白衫举目四望,遍地皑皑,极尽空旷,哪有人烟,他脱下衣服盖在吟雪纤弱的身体上,着急地来回走动。
少顷,晓烟不经意望向远处,惊喜叫道:“哥,快看,有人!”
白衫望去,果见一人曳着一车稻草举步维艰地往坡上拉,白衫快步上前,帮那人推了一把,那人是个中年男人,头戴草笠,腰间别着一口朴刀,笑道:“小兄弟,谢谢啦!”
白衫问道:“大叔,你拉这些稻草往哪去?”
“草料场!”
“大叔,我姐姐病了,急需医治,您看能不能用你的车将我们送到附近的医馆?”
“不行,不顺路,我赶了几十里的路,眼看就要到了,要是明天交不了货,那可就遭殃啦!”
“大叔,我求您了,我姐姐真的病得很严重!”
“小兄弟,不是大叔不帮你,这年头,能混口饭吃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要是为你们耽搁了时辰,可就大难临头咯!”说着拉车就走。
白衫忙拉住道:“大叔,我们有马,比您一个人拉要快很多,您就行行好吧!”
那人取下朴刀,薄怒道:“小兄弟,你要再纠缠,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衫只好放开,那人别回朴刀,瞪他一眼,继续拉草车前行,白衫想到吟雪命在旦夕,顾不得许多,拾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那人后脑勺,那人受了一记,痛呼一声,捂住鲜血长流的伤口,转过身来,白衫见一下未能砸晕,急忙又补一砖,那人才面露不甘地缓缓软倒。
白衫将草车拉到吟雪身旁,推掉大半草料,只留一些做个草床,白衫与晓烟将吟雪抬到车上,晓烟坐在一旁照顾,然后将两匹马束住,白衫又把砸晕的男人扛上马背,牵马前行。
行个把时辰,天已昏黑,来到一家镇上,白衫找了家医馆,让大夫先给吟雪诊脉,大夫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先生,开了药方抓了药后,白衫又将男人抬下让那老先生治伤,老先生见到男人先是一惊,一探鼻息脸色瞬变,倒退两步,惊道:“死……死了!”
白衫大惊失色,他从未杀过人,本想将其击晕,谁料竟然下手不知轻重,把人两砖头给砸死了,一时分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晓烟也受了惊吓,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老先生略一寻思,问道:“小伙子,你们可有去处?”
白衫惊慌甫定,道:“暂时还没……没有!”
老先生道:“那不如就在蔽馆暂歇一宿,老夫叫镇上王三郎为令尊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材,不过,这价钱……”
白衫闻言心下稍安,想了想,佯装悲伤道:“家父亡故,小子年少,有劳老先生帮忙处理后事,小子自是感激不尽,明日药钱房钱以及丧钱一发与您,可好?”
老先生眯眼笑道:“好得很,这边请!”
三人进了房间,晓烟拿药去熬,白衫打来一盆热水,浸湿毛巾,折叠放在吟雪额上,却见吟雪面纱血迹斑斑,黏在脸上,伸手欲取下清洗,但想起那日她绝望凄苦的眼神,又收回手,来回犹豫五六次,终于为其除下,在盆中洗洗干净,取来一条毛巾,为其擦拭面上近干的血迹,血尽肤出,白衫登时瞪大眼睛难以移开,只见吟雪生着一副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睫毛泛长,与白衫想象中大有不同,他想象中应是端庄秀雅,可眼前的面孔却是这般娇俏,虽略带病态,却别有一番柔弱,惹人怜惜。
白衫端详许久,才将面纱在火炉旁烤干,再次为其戴上。不久晓烟端来汤药,白衫将吟雪扶起,晓烟用汤匙来喂,白衫拿毛巾擦其未喝进去而溢出的药汁。
白衫突然想起自己口袋空空,但还要付老先生的房钱,于是道:“晓烟,你摸一下吟雪姐身上,看还有多余的银两没有。”
晓烟答应一声,不多时吟雪醒转,见自己靠在白衫身上,又觉腰间有只手在游走,只道白衫又图占她便宜,欲将其推开可双臂无力,急怒之下,隔着面纱狠狠的一口,咬在白衫肩头。
白衫忽觉肩上巨疼,迅速跃开,吟雪少了支撑,仰倒下去,白衫看了看右肩深红出血的一排整齐的牙印,怒道:“你属狗的啊!咬我干嘛?”
晓烟将吟雪扶起惊喜道:“姐姐你醒啦!”
吟雪此时见到晓烟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知道误会了白衫,却仍是冲白衫喝道:“谁让你离我那么近!”
白衫听到这么无理的理由,气得脑壳直冒烟,道:“哇,离你近?那你那天在东北山抱着我飞的时候我都没怪你离我近哩!”
吟雪仿佛想到什么,怒道:“你还敢说?”
白衫有心气她,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哪,我告诉你,你之前昏迷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亲过你呢,怎么样,咬我啊!来!”
“你……”
晓烟见两人愈吵愈烈,忙劝道:“姐姐,你别听我哥乱说,我向你保证这些事他没做过!”
吟雪闻言面色稍缓,却突然注意到面纱洁净,登时骇然失色,眼眶立刻泛红,指着白衫道:“臭小子,是不是你动了我的面纱?”
“臭丫头,叫谁臭小子?”
吟雪只想尽快知道事情真相,不愿与他争辩,略作妥协道:“好,白衫,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
白衫见其反应甚比当日剧烈,先心虚了三分,更是不敢承认,暗想:“为何她如此忌讳?”
吟雪逼问道:“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