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雪本可将白衫绑回,但她内疚于自己给他带去祸端,是以即便白衫半夜逃走,她也不愿那样去做,费这一番唇舌,为的就是让白衫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回去,谁知白衫如此不重承诺,扬袖便走。
“哥,你答应人家了怎能出尔反尔?”出了客栈晓烟责问道。
“倘若泠寒阙真的待见于我,怎会只有她一人来救,说明什么?说明那破阙里除了吟雪姐一人,其他人或许都盼着我死哩!她的好我自会记得,但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
正说着,背后传来极为虚弱的声音:“混蛋!”
白衫晓烟惊讶地转身,只见江吟雪摇摇欲坠地立在那儿,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倒,两人慌忙上前扶住。
江吟雪甩开白衫的胳膊怒道:“你知道师父有多么挂念你吗?自从师叔走后,师父整日念叨,看着师父日益增多的白发,我这才主动请缨掌管落花轩,为的就是早日寻到你,了却师父一桩心愿。三年前师父得知有了你的消息,拖着重病中的身子快马赶至落花轩,谁知我与那种在你身上的风信子却失去了联系。你说阙中无人待见,你可知现下师父正带着大批人马火速往这边赶来,这么大费周章,难道不都是为了你?”
白衫一愣道:“你师父从未见过我,为何要这般对我?”
江吟雪道:“师父与师叔情同姐妹,你又是师叔唯一的儿子,你说为何?”
白衫以前在张卿许那听到过强冲穴道的危害,轻则重伤,重则丧命,忙道:“咱先不说这些,快些进屋疗伤!”
吟雪道:“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想走就走,如今我也拦不住你!”
白衫纵然铁石心肠也决不能于此时离去,人家救了自己,而自己却违背承诺导致她受此重伤,他给晓烟使个眼色,晓烟忙扶着吟雪进了客栈。
白衫跟在一边,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可能会害死你的!”
江吟雪道:“我只知道要是把你再弄丢了,师父会很难过,师父待我为己出,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即便是死了也难以报答!”
白衫叹了口气,心道:“哎,你这般敬重你师父,就如我敬重叔父一般,可你只知道报你师父之恩,你可知若是晓烟跟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可就万死莫赎啦!”
江吟雪见他不说话,向其看去,却见白衫低头沉思,暗想:“算这个人还有些良心!”
良久,白衫道:“晓烟,照看好吟雪姐,我去打盆热水来!”
他本可叫来店小二,但他初次听到母亲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般匪夷所思,又对是否要跟着江吟雪去泠寒阙一事难以抉择,思虑纷杂之下,实在想找件事来岔岔。
白衫出了屋,径到后院烧水,此时天色已明,白衫望着蒸腾白气发呆,娘真的是爹杀的吗?不,不可能,必是未盈尺那老妖婆妖言惑众!突然又想到那日在破庙听到的对话,一时心烦意乱。
正想间,忽然听到说话声,他感觉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忙躲起来偷看,这一看,惊讶非小,只见轩辕太领着一干手下在门口询问店家,听他道:“有没有见到一个二十出头的白衣姑娘,戴着面纱,和一个十五岁上下,大概有这么高的少年?”
店家想了想忙道:“有有有,他们在小店已住有两日了!”
轩辕太闻言大喜,吩咐手下送些银两,并道:“快带我们去!”
店家收了银子,喜不自胜,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径带轩辕太等人来到楼上,恰在这时一个小二匆忙跑来低首道:“掌柜的,不好了,马棚里的马全跑了,您快去看看吧!”
掌柜闻言大急,转身就要下楼,轩辕太拦阻道:“麻烦店家先带我们找到二人!”
正在掌柜犹豫不决时,小二道:“要不掌柜先去处理马棚的事,由我来给这几位客人带路!”
掌柜闻言道:“也好,你带这几位客人到三号客房!”
小二道:“好嘞,几位爷,这边请!”
小二带几人来到一间客房的门外,高声道:“几位爷,你们要是官差,要抓里面这几位客官,那可得小心些!”
轩辕太骂道:“谁让你多嘴,滚!”
轩辕太招呼一声,一众人等闯进房去。
“啊!”房内传来女子尖叫,轩辕太定睛一看,只见床上一对赤身男女,女的以被掩体,惊慌失措,男的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轩辕太意识到被耍,四顾不见小二,急忙上前喝问:“这是几号房?”
男人道:“二……二号!”
轩辕太气急败坏道:“杀了,跟我去隔壁!”
几个手下不由分说提起长矛将一对男女搠死,轩辕太率先来到隔壁,一脚踹开,谁知一盆烫水迎面泼下,闪避不及,登时被烫得嗷嗷直叫,一干手下将其扶住,闯进房时,已不见一人踪影。
原来白衫听到轩辕太声音,暗道糟糕,正要前去报信,转念一想,江吟雪正受重伤,恐怕不是敌手,于是打晕小二,换上衣装,提起滚沸水壶,谎报消息引走掌柜,故意高声,示警吟雪二人,然后带错房间,迅速跑回房里,将热水放在门上,带吟雪晓寒跳窗而走。那掌柜听说跑了马,无暇细想小二声音的异样,白衫一直深低着头,轩辕太急着抓人,哪有功夫注意他的模样。
轩辕太被灼得满头是泡,狼狈至极,他忍痛来到窗前,叫道:“奸贼必未走远,给我追!”众人纷纷跳窗,却见雪地里一条马蹄印延向远方,轩辕太指着不远处的马棚骂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那边抢几匹马过来!”几个手下应诺而去,不一会牵来三五匹马,一行人驾马沿蹄印追去。
这时,轩辕太等人先前站的地方不远处的雪地蠕动了几下,现出三个人来,正是白衫三人!轩辕太料定白衫等人没有跑远,他却万万没想到白衫根本没跑,白衫跳出窗外后,见到马棚离得不远,临时想到主意,让吟雪晓烟自己将自己埋起,他则拉过一匹马在其屁股上狠踢一脚,然后也拱到雪中,待轩辕太等人走远,这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