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不仅要自称‘奴婢’,还要恭敬地叫我‘小姐’!这样才不会被人瞧出破绽,你也可以出城了呀!”
过不久,下人来唤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
少女答应一声,带着白衫下楼,走到门前,果见一辆奢华的马车,珠帘罗幕,雕窗檀辙,马车旁站着一位彪形壮汉,浓眉竖发,不怒自威。
那壮汉注意到少女身后的白衫,问道:“小姐,她是?”声音粗若闷雷,白衫心中一凛,看来这位便是先前驱逐恶狗的那个人。
少女道:“她是我新收的丫鬟!”
“丫鬟?”壮汉心生警惕,一双眼睛死盯着白衫。
忽然,那壮汉猛地出手,捏住白衫手腕,白衫不知对方意在试探自己,只觉手腕似被钢铁钳住一般动弹不得。
少女脸现不愉之色,凝声道:“我说,他是我的丫鬟!”
壮汉见小姐不高兴了,急忙松手躬身。
少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出发吧!”
壮汉一挥手,一个随从慌忙跑来蹲在地上,少女踩着他的背上了马车,白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少女掀开帘子道:“小倩,你也上来!”
白衫看着少女,惊诧地指了指自己,仿佛在问:“是在叫我吗?”
少女点了点头,白衫从小到大哪有过踩别人背上车的待遇,况且一旁还有个壮汉怒目而视,当下惶恐道:“奴...奴婢不敢!”
“少废话,让你上来就上来!”
白衫看了那壮汉一眼,不敢用力,极小心地踏了一下那下人的背,上了马车,与那少女并肩而坐。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慢平稳地行进,白衫坐在马车里,不仅毫无颠簸之感,而且由于横座坐垫的柔软,反而倍觉舒适,让他顿时有了身在云端的错觉。
白衫初次乘坐如此锦绣华丽的马车,并且身边坐着个美丽心仪的女孩,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就在白衫暗自揣测少女到底是何身份之时,少女忽然抓起白衫的手,看了看他被捏红的手腕,问他:“疼不疼?”
白衫自幼生长在安乐村,接触的女孩子除了牡丹之外几乎没有,而且他很小时候便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以从未碰过女孩子的手。
眼前右手被少女抓着,本想迅速抽回,但觉触处温腻柔滑,加上距离较近,少女吐气如兰,当下心摇魂荡,满怀陶醉,一时竟忘了回答。
少女见他不作声,心里疑惑,抬头看见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你怎么比个女孩子还害羞?哦,我忘了,现在你就是女孩子!”
“我不是!”
“你就是!”
“我…”白衫还想辩驳,想起她先才叫自己小倩,问道:”对了,你刚才干嘛叫我小倩?”
少女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总不能叫小猫小狗吧!”
白衫道:“我叫白衫,衣衫褴褛的衫,你呢?”
少女先是噗嗤一笑,随后挑了挑眉毛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两人说笑了一阵,渐渐靠近了城门,白衫显得有些紧张,坐立不安,两人从窗户看出去,只见一条蜿蜒里许犹如长蛇的队伍缓慢地移动着,有担萝挑篮的、有推车卖柴的、有携妻带子的、有两手空空的,形形色色,人声鼎沸。
白衫叹道:“这么长,恐怕要等到天黑吧!”
少女道:“不用,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城!”
白衫疑惑:“这话怎麽说?”
少女笑道:“你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白衫哑然,往外看去,果见队伍中大都是些布衣粗服、尘面沧颜的穷苦百姓,当下心中莫名一阵悲凉,看了少女一眼,登觉自己与她虽身在咫尺,却总似有一道难以名状的东西横在中间,犹如天堑,难以逾越。
忽然响在耳畔的粗声打断了白衫的思绪,“官爷,您行行好,我们家里有些急事,您看,能不能先让我们过去?”
白衫挑起窗帘,只见壮汉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一锭黄金递给一个管事模样的守卫,那守卫瞧见金子,顿时乐开了花,笑道:“既然有急事,那行,老张、老徐,你们俩过来先行检查他们!”
正在盘查行人的两个守兵匆忙跑来,扬声道:“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壮汉恭敬道:“官爷,里面坐的是我家小姐和她的随身丫鬟!”
“我看看!”那守兵说着掀开了帘子,见里面果然坐着两个俏生生的丫头,一个点头微笑,另一个却深低着头。
“你,把头抬起来!”守兵指着白衫叫道,白衫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生怕被认出来,听到守兵的命令,更加害怕,少女微微碰了下他的胳膊,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守兵见了他的模样,与手中画像比对了一番,高声道:“放行!”
马车缓缓行进,后面传来那守兵的嘀咕:“嘿,老徐,这么两个漂亮的女娃娃,要是卖到销魂院,起码得值这个数!”说完两人哈哈笑了起来,声音虽然隐约,在马车里却听得甚是清晰。
白衫本想骂那守兵一通,谁知瞄了一眼少女的神情,见她毫无恼怒之色,便也不再多言。
走出很远,壮汉的声音响起“小姐,你看……”
“杀了。”少女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白衫心头一震,惊愕无比,他实在无法想象先前还与自己谈笑的少女竟然这般果决狠辣,随口就能取走几条性命,登时对她生了几分惧意。
听窗外壮汉吩咐了几声,然后传来远去的脚步声,想是一名手下领命前去杀人。
马车又行了许久,少女突然开口叫道:“熊三叔!”
“小姐有何吩咐?”
“能不能先送我朋友去福州?”
“不行啊小姐,老爷交代了,要尽快把你送回府里,不然恐怕……”
少女欲言,白衫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忙道:“大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必麻烦,现在让我下来走路就成!”
少女先是一笑,随后又正色道:“那怎麽行,熊三叔,如果顺路的话,最远能送到哪里?”
“南昌吧!”熊姓汉子想了一会答道。
“那好,就南昌!”
微风拂过,窗帘掀起,外面一派蓬勃向荣景象,淡淡的阳光透过窗隙洒将进来,落在白衫身上,他只觉那阳光仿佛化成一束束的暖意与柔和,透过四经百骸直灌入心底。
暗自寻思:“我们不过见了两次面,她便如此待我,到底是为什么?说喜欢我那是绝无可能,难道她有别的什么居心?”
白衫越想越是疑惑,终究年少,心中难藏太多的话,张口问道:“那个,小姐,我们不过只见了两次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
“你想知道吗?”少女问。
白衫连连点头,少女又问:“那你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当然是实话!”
“嘿,你要听实话,我偏要说假话与你,我可怜你呀!”
白衫心想:“我要听实话你与我说假话,那我要听假话,你不就与我说实话了?”当即又道:“好,其实我是想听假话!”
少女嘻嘻一笑:“假话我已经说完了啊!”
白衫争辩不过,索性不再问她。
少女见他有些置气,笑道:“好了好了,告诉你实话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衫经她撩拨,早已不忿,又听她要提什么条件,当即道:“哼,爱说不说,我还不爱听呢!”
“哼,你不爱听,我偏要说,其实是……”白衫面上毫不在意,却早竖耳凝听,“……我很无聊啊,这么远的路途,总需要有人陪我玩吧!而且,你那么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