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有脸色顿时转青,恨恨地道:“茫茫大海何其辽广,前辈难道以为单凭徐福那种修为的方士,能找寻得到?别说十年,便是一百年一千年他也休想!这一切都是鬼谷老头在背后捣鬼,那亶州,本是我们吴祖所辖的禁地,鬼谷老头不仅私下告诉了徐福具体的方位,还吩咐他一定要斩草除根,绝不能余留下一株,以致到如今那座山依旧荒芜着!鬼谷老头后来邀请吴祖帮他制衣,可叹吴祖一直蒙在鼓里,竟不知那些仙草全是从自己家的禁地洗掠而来!”
自古以来,鬼谷子一直都是三族至高的信仰,鬼冢突然听别人诋毁他,怒不可遏,喝道:“小子,你莫要信口雌黄!”
吴所有道:“前辈定是在想,一千多年前的事,早已沉沙风化,我如何知道得这般详尽?是吧!”
鬼冢心里一惊,他正是这般想着,没想到给那小子一语道破,不禁再度瞧了对面少年一眼,只觉他年纪虽轻,眼神却无比的平静,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吴所有惨然道:“可笑我鳍族被人利用了千年之久,直到家父这一代才幡然醒悟!”说到这里猛地喝道:“来人,把那丫头押上来!”
两个银袍人押着一个女孩走上前来,那女孩约摸有十岁年纪,裸着身子,遍体血痕与烙印,长发散乱,深低着头,吴所有用手中森白得长鱼骨挑起女孩的下巴,朝鬼冢道:“她姓徐!”
那女孩被迫抬头,看到面前站着许多陌生人,如同看到了鬼一般,连叫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别杀我!别杀我!”
鬼冢见那女孩眼神空洞,显是受过非人的折磨,心里一阵难受。夜无月见得多了,不以为什么,高且闲怒叫:“混账!”运力于臂,隔空向吴所有拍出两掌。
吴所有目光一凛,屈指成爪,细细的胳膊用力一抖,登时飞沙走石,高且闲只觉被人箍住了身子一般动弹不得,这时却见七八块拳头大的石头朝着面门暴射过来。
夜无月一声娇喝,四刃指剑上下翻飞,那七八块石头“噗噗”数声化为无数粉末四散纷飞,但她也立足不定,连退了三四步方才稳住身形。
高且闲这时已脱得无形的束缚,察觉到夜无月微微有些喘息,再看吴所有,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心下骇然,这番交手两人竟是没占得丝毫上风。
高且闲的出手,让吴所有注意到了二人,他拱了拱手笑道:“冯虚御风掌?原来苏学士的徒弟!这位美人莫不是四美之一的夜姑娘、孤魂大人的小情人?嗯,确实标致!”
夜无月闻言先是慌乱得看了高且闲一眼,随即青筋暴起,如同无数雷电小蛇在皮肤里面蠕动,碧绿的眸子射出毒蛇般的幽光,向前踏出两步,四刃指剑齐出,向吴所有刺去。
高且闲并没有留意到夜无月的异样,也知夜孤魂是夜无月的父亲,只当是吴所有的轻佻鬼话,忍住大腿伤痛,冲了上去,鬼冢同时也挥铲而上。
吴所有轻蔑一笑,捉起森白鱼骨,“叮叮叮叮”四声脆响,与四刃指剑相交,夜无月登时虎口震裂鲜血长流,吴所有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闪身到高且闲与鬼冢面前,鱼骨先将天陨金石铲击飞,又打在鬼冢肩头,左脚同时踢在高且闲腿上的伤口,然后腾身一个后翻,负手立在原地。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反应过来时,三人早已倒地。
鬼冢恍然大悟:“你是海神的儿子,你继承了你爹的功力!难道他……”
吴所有听得此话,胸口剧烈起伏,显是十分愤怒,不过他很快平复了下来,缓步走至女孩面前,女孩见了他,瞳孔顿时放大,叫道:“你杀了爹娘,不要杀我!不要杀……”
吴所有抬手给她一巴掌,那女孩吐了一大口鲜血,脸庞高高肿起,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吴所有道:“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爹在一小岛上发现了徐福的后人,为了查明真相,他闯入禁地,那禁地凡我族类一旦踏入,必得处死,事情水落石出后,他将一切告诉了我,传我族长之位,然后自己孤身进入龙洞,生生被蛟兽给咬死!而这不共戴天的仇恨以及我鳍族千百年的耻辱,全是拜鬼谷老头与徐福所赐!”
他越说越是激愤,到后来甚至可以听到他牙齿的摩擦声。
高且闲暗想:“海神西逝,武林六极,如今只剩下三位了!”
吴所有揪起女孩的头发,道:“鬼谷老头与徐福早已经死了,这公道向谁讨去?她爹娘咬舌自尽,算是便宜了他们,但他们的女儿,我要让她生不得生,死不能死!如今对当年之事略知一二的,唯有我们三族,之所以跟你们费这么多唇舌,一来为了告慰家父英灵,二来就是想让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知道真相并问问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坚守?值还是不值?这番话我同样也会和翼族的人说,鬼冢前辈,识时务的话,还是把那张残图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