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这两个字留住了锦鸾的脚步却没能留住丑蛾儿她们两个的。
本来丑蛾儿是那种讲礼貌的性子，别人叫了，下意识就会停住脚步。
不过，锦鸾一听到这话，却当机立断地顺手一推，丑蛾儿就身不由己地一脚一跨，顿时，眼前一片光亮，回过神来，人已经了门外。
视线却正好和门外贴着窗子听里头的动静的九儿视线相对。
九儿见她们出来，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迎了上来，先是握住了可芸的手，上下打量着，见她没什么事，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一时又瞧见丑蛾儿脸上的红印，眼圈顿时红了。
“蛾儿……”
丑蛾儿露出了安抚地笑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月婵看着打得狠，年龄个子摆在那，又能有多大的力气，真的不怎么痛的。倒是锦鸾，丑蛾儿担心地回头往里看，她却是还没有出来。
而另一名与她有相同行为的女孩冬歌则瞧了丑蛾儿、可芸一眼之后又将耳朵贴回了原处，继续坚定地听壁角。
将丑蛾儿打发出去了，锦鸾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急着出去，闲闲地回过头，看着月娇，嘴角轻勾。
“这位姐姐叫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月娇还不曾开口，缓过劲儿来的月婵想到刚才竟然被个小丫头给震住了，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她几乎不敢去瞧旁边月娇、月槐她们几人的脸色。
人一撑床沿，跳了起来，冲到锦鸾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你个小蹄子竟然这么猖狂？打碎了宜娘娘的花瓶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走，你们几个都跟我去见谨嬷嬷去。”
“让谨嬷嬷评评理。”
“这回，不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你们这些小蹄子倒翻天了。”
说着，她就去拉扯锦鸾的衣服。
嬷嬷们虽然晚上都会回住处，不过，谨嬷嬷负责门户，查夜，却是常住在这育学馆的，当掌事嬷嬷和几个管教嬷嬷不在的时候，这育学馆的小宫女们若是碰到什么急事，或者起了什么纠纷，都由她来管。
所以，月婵才有这话。
见月婵伸手，锦鸾面露厌恶之色，一挥袖子，甩开了她的手，嘴角露出冷笑。
“动手动脚成什么体统？”
“还有，姐姐的这音量能不能低点？”
“不许大声吵嚷，姐姐比我先来这宫里，难道这个规矩也不懂吗？”
“还有，是谁给了姐姐掌嘴的权利？宫女的脸，是能随便打的吗？要是见了嬷嬷，我倒也先请嬷嬷评评这个理儿，宫规大如天，第一天，嬷嬷们就这么告诉的我们。”
“现在，究竟是哪条规矩仗着哪里的威风让姐姐竟然连大如天的宫规也不顾了？”
“姐姐的眼里，还有嬷嬷们在吗？”
月婵一听这话，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打女子的脸，在宫里是十分忌讳的一件事情。
宫中女子的脸就是本钱，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在脸上。太监的脸可以随便打，宫女的命不值钱，脸却是金贵的。
别说她一个还没有当差的小宫女，就是宫中的娘娘主子们，也不敢轻易犯这条规矩，除非做出极下贱的事情。
如果真到了嬷嬷跟前，可芸固然讨不了好，但她估计也脱不了干系。
月婵的脸就青一阵白一阵的。
见状，锦鸾又继续冷笑着道。
“还有，什么宜娘娘的花瓶，真是好笑，宜娘娘住在菡萏殿，这里怎么会有宜娘娘的花瓶？”说到这里，锦鸾面露怀疑之色。
“难不成，这花瓶是你偷来的不成？”
如果说月婵的脸刚才还是青色的，这下，变成紫色的了。
小偷？
这个锦鸾竟然敢说她月婵是小偷？
怒气直冲脑门之下，月婵忍不住又扬起了手，却见锦鸾丝毫不避，只是对着她冷笑不已，眼里尽是蔑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不自觉地，锦鸾方才的话就浮现在月婵的脑海里，心中便生了怯意。
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欲要挥下，又怕真到了嬷嬷她们那里，轻责遭到训斥，重责一顿板子，只看嬷嬷们的心情了；这不挥下嘛，月婵的眼角却是扫到，外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虽然没有看到月秋，但分明月秋屋子里的那个月红，已经在那里探头探脑了。
若是就此作罢，这一张脸哪里搁得下？欲要说理，肚子里有一堆的话，偏偏身子气得直发抖，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浑身抖个不停，两眼发黑。
最后，她只硬着脖子，哆嗦着嘴唇，像块雕像似地站在了那里。
月娇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一向笑吟吟的脸上，这时眉头微蹙，忧心忡忡地样子，尽管如此，她仍轻抚着月婵的背，柔声细气地劝道。
“妹妹且消消气。”
“这花瓶是宜娘娘还在这育学馆时用过的东西，这馆里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有谁会误会妹妹的。”
“锦鸾妹妹刚入宫不晓得才会这么说，你别放在心上。”
然后，她也不同锦鸾说话，而是走到了丑蛾儿和可芸的面前，和气地看着可芸，温言软语地道。
“可芸妹妹，若这花瓶是我的，就是打碎了，原也不值什么。”
“姐姐妹妹的，为了这不值钱的劳什子置气，伤了情分，倒是不划算了。只是，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咱们育学馆的荣耀。不仅是我这么想的，全馆的姐妹们，还有嬷嬷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像这瓶里插的花，也是嬷嬷们每日由外头带来，日日换的，为的就是娘娘人虽然不在了，但娘娘的恩德，却是不敢有一日忘的。”
“原本以愚姐的陋姿，本来也不配住这样的屋子。但娘娘开恩，嬷嬷们看得起，让我住了这里。我却一日不敢将这里当成我自己的，不过是替娘娘看这屋子的奴婢罢了。”
“如今这东西碎了，总得对馆里的姐妹们，嬷嬷们，甚至娘娘有个交代。”
“就请妹妹与我一同向嬷嬷回禀此事吧。妹妹放心，东西虽是妹妹打碎的，可也是我照看不周，倒是我责任更大一些。这一点，我也会向嬷嬷禀明的。”
“和我一起去，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