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给星辰猜了一个正着,只听李氏道:“这些倒不值什么,只是如今两个孩子也渐大了,难免有你顾不到的地方,我这里有一个叫乐菊的丫头,懂事不淘气,正好可以去帮帮你。”
诗韵对李氏已是失望之极,此时除了厌烦也没有别的情绪,这厢诗韵方欲张口,李氏却摆手道:“长者赐不可辞,回来就叫她去给你磕头。”
诗韵无法,耐着性子含笑应下。
这厢星辰因为年幼,李氏以为她也不懂得什么,便得以留在车子里听了这一段,心下不由想要追究一番,李氏这往儿子房里塞人的执念到底是从何而来……
无论如何,这都不得不让星辰想到自己的未来,作为一个大周朝的普通官家小姐,未来是如何的,若是让她遇上这么一个极品婆母,她没有能做的像诗韵这么好的自信,也确定自己没有这么好的涵养,可以容忍一个不相干的人搀和到自己的婚姻中来,不管这个人是自己男人的母亲还是表妹、丫头、相识、知音,或者其他什么人。
言归正传,抛却这些以外,诗韵看起来倒面上不显,不知为何让星辰想到一个词,叫做有恃无恐。
李氏使了婆母的威风,十分得意,待三奶奶拿了她的大衣裳回来,车里的气氛显得很和乐融融,倒让她心下暗自惴惴,难道车中二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什么一致不成?她管着的大厨房已深刻的成了她的心病。
在这诡异的平静气氛中,香山远远可见,李岓兄弟们自然要陪着女眷先去碧云寺,问了宝丰先生,竟然也是要去碧云寺的,他的故人原就在寺中,是一个叫做释然的小和尚,竟然不及弱冠,不知二人是如何熟识的。
到了寺中,众人分散开来,各自行动,唯有李氏仍旧拉着诗韵不松手,显出十分亲密样子,就是李岓也心中暗喜,想来母亲和妻子和平相处乃是古今男子的共同祈望了,尤其这男子一面是一个好儿子,另一面又是一个好丈夫。
星辰一步不落的跟在诗韵身边,由是那一些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也都围着,星辰显出一个五岁小儿能显现出来的最讨厌的样子,一时要母亲抱,一时要去找哥哥,烦的李氏再忍耐不能,最后终于将诗韵从李氏身边拯救出来。
李氏口气很不好的叫道:“岓哥儿媳妇,带她远远的离了这去,闹个不了,真真儿烦透了!”
星辰至此彻底讨了她的厌了,可原本也没得她喜欢到哪里去,正是两厢便宜。
因寺中素斋名气甚大,众人便定在寺里用斋饭,下午又再去香山赏景,这素有名气的斋饭其中最出奇的便是一样素包子,是用十多种蘑菇做的馅,鲜香无比名副其实。
午饭既毕,众人又一路赶往香山。
香山胜景名不虚传,路上诗韵不知为何忽然头晕乏力,李岓赶来探看,就要着人先送她回去,诗韵怎么会扫他的兴,拒绝了,好半晌才好转,李岓便一路在车边相陪,倒给星辰补习了一番香山胜景的来源。
原来早在顺定朝,还是太子的当今皇帝就上本并奉旨督植了大批的黄栌树在香山上,如今已有十余载了,没有他当时的高瞻远虑怎么有今日胜景……
星辰不知为何想起年前在文正斋遇见的龙公子来,随即又甩甩头将这荒诞的念头扔出脑海,哪有这么巧合的。
她到此才知道,原来后世非常有名的皇家园林——“静宜园”还没修建呢,就连那些红叶子的树也是现在的皇帝种下的,虽然没了乾隆,可香山还是香山,不知能不能算作是历史的必然性。
李显得知诗韵不适也很忧心,抛下九叔和李晋回到她身边,到回府时,阖家皆十分尽兴,除却李岓一家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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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府中,李岓即刻着人去请李大夫,却被诗韵拦住了。
“岓哥你看,我已然好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不要让人知道了以为我拿娇作态,我这里还有事要告诉你。”
李岓哪里答应,一意要去唤来:“怕什么,这都几日了,不能再耽搁。”
诗韵笑道:“你也说有几日了,不差在这一时片刻的,明日我定去找了大夫来看,便是为了你们,我也要好好的不是?”
李岓方罢了,道:“方才你要说何事?”
“是一个唤作乐菊的丫头,母亲怕我顾不好你,要送了她来帮帮我的忙。”
李岓长叹口气,道:“这院子里的丫头也不少了,又者你哪里照顾的不周全?何必又送一个过来,明日我去回了。”
诗韵难得未劝,只垂头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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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院内。
乐菊一人跪在地上,李氏高坐在上,屋中仅余下张嬷嬷,此刻立在李氏身侧。
李氏端着茶碗慢悠悠道:“素日里只看你是一个明白的,又不淘气,如今有一件好事要便宜给你。”
乐菊磕头回道:“不知太太有何吩咐?”
李氏道:“如今要将你送到杏院大奶奶那里去帮衬帮衬她,”说到这里一顿,望她一眼,接着道:“我们李家人丁单薄,如今看只你们大爷一个出息的,若他再能多一个儿子来,我也就心满意足。”
她兀自说的欢快,张嬷嬷却看乐菊忽的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下来,看那情形可不像是热的。
乐菊磕磕巴巴道:“太太……太太,奴婢还想好好的伺候您,奴婢不愿意离了您的身边……”话音落下时,那眼泪也潸潸的掉下来。
李氏笑道:“可怜见的,我也舍不得你,几个丫头里只有你最伶俐,可是我也信你能把这个事办好了。那几个蠢笨的很……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了,明儿就去给你大爷大奶奶磕头,余下的事儿,就要看你自己。”
乐菊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到底没有吐出拒绝的话来。
这个乐菊本是几个丫头里面最善钻营的,否则缘何李氏会说她伶俐,如此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李氏的性子,那说大了当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趁着此刻好声好气的说话时应了,还有一百种手段让你应下,只不过没有这么好看罢了。
魂飞魄散的出来门外,一面手捂着小腹,一面跌跌撞撞向东面跑去。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