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书说到诗韵带着两小儿回娘家,不想路上正遇上流氓无赖,正在急怒交加之刻,忽有一少年从胡同口闪身进来,观身量不过十来岁,一身形容端的是神俊非常。
星辰不错眼看着,就见他手中鞭子一甩,狠狠挥向那恶奴身上,登时抽的那人嚎叫一声躺倒在地,眼见露在衣裳外的鞭痕鲜血淋漓。
世子爷见他住了手,方接着喝道:“爷叫你住手,你是聋了吗?”
那恶仆忍着痛,一个轱辘爬起身来,趴跪在他面前,不停磕头却不敢求饶。
对面那不露面的“梁爷”也屁滚尿流滚下马车,一个头插在地上,口中道:“奴才安亲王府门下梁荣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吉祥!”
紧跟而来的王府侍卫早将那世子同他隔开,世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马车近前,低头道:“给安人请安。”
诗韵打开马车门帘望去,眼熟的紧,不是姬静宸是哪个!当下欢喜道:“不敢当。世子爷可安好?”一面伸出手去将他拉到车上来。
姬静宸一改刚刚的暴戾之色,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满眼孺慕之情,诗韵执着他的手将他介绍给星辰二人认识,说来李显是见过他的,只是那时他还不记事。
星辰一面行了礼一面暗暗思量道:小小年纪,怎么一身戾气,也不知是不是小时候被拐的后遗症。
世子口中吩咐车夫赶车,那车夫支吾了一声,世子恍然,当下便探出头去,沉声道:“敢挡着爷的路,不想活了么?”正是原话奉还。
那正一前一后跪在地中间的主仆二人听了这一句话,慌忙膝行到一边,待诗韵的马车行过去,犹自大叫道:“恭送世子爷。”
方行出了胡同口,便见到亲王妃的舆驾,诗韵又忙忙下车请安,不想王妃钟氏竟十分亲切,甚至抱过星辰逗她玩了一会儿,又吩咐诗韵无事常过府去方走了。
直到此时,在一旁的张和、张召才走到近前来,诗韵跟兄弟几年未见,哪管得了丢不丢人,只差点要当街嚎啕起来,张召比李显只大上几年,到如今也不过十一岁,可如今比初时却已大不同了,稳稳当当站在张和身边,颇似长兄之风,拥着姐姐的马车回了府。
原来在刚起争执之时,李顺便使了个眼色给张鄂,这个张鄂正是张世方家的小子,虽然人不大,可实在因家学渊源机灵得很,他又是张府的家生子,是以飞跑到张府唤人来解围,把刚出门回来的张和、张召都惊动了。
恰遇到途径此地的平亲王府世子,因他镇日同张召厮混一处,是以熟得很,听说救命恩人回来了,当先抢进胡同去,这才有了先前之事。
剪断截说,诗韵带着一双儿女给江氏磕了头,张老爷却尚未散衙回来。
江氏四年未得见女儿,很是掉了一场泪,好容易劝住了,方得以叙些别情。
待听得儿子讲了经过后,不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什么东西!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充爷了。”
诗韵问道:“娘知道此人?”
张氏道:“听老爷说起过,不过是当个笑话提起来。”说着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我的孙孙出去玩玩,小小说来不算头一回,可以前也不记事儿,星辰却当真是头一回来了。”
张和、张知两个闻言,忙起身答一声:“是。”边接了他两个在怀里,溜溜达达出了府门。
星辰虽然也愿意出门玩,可此事却不急,因此十分想留下来听听八卦,可惜不敢发表意见,李显却十分高兴,他素来崇拜舅舅,如今给张和抱在怀里,兴奋的脸都红了。
如此,二人给抱在马上,有七八个随从跟着,慢慢向天桥的方向行去,星辰听二舅舅张知在耳边轻声慢语说来,不由起了几分兴趣。
上辈子清穿的小说看的太多,看多了稗官野史不由对这个充满了大辫子的朝代产生了兴趣,也正经看过些资料。
便说天桥这个地方,正是因为清顺治朝的规矩,汉人没有功名是不能住在内城的,是以使南城人数骤增,使得这里的经济发展起来,而老天桥本来是一片荒地,清政府管理的十分松散,艺人商贩在此经营没什么成本,所以聚集了一大批的贩夫走卒、杂耍艺人。
但是现如今变成了大周朝,满人仍然也有在此生活的,可景况当然不同从前,不劳而获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而那汉人无功不得居内城的狗屁规矩,当然也废了,如此说来,不知如今的天桥是个什么光景。
星辰满怀期待,在二舅舅怀里享受着冬日难得的暖阳,这个舅舅是个话不多而又温柔可靠的人,今年二十有三仍未娶妻,算得上大龄未婚男青年了,因为张老爷在儿女亲事上,采取的是一种放任的态度,这点从诗韵的亲事就看得出,所以儿子们的亲事,也可以自己做主,但星辰在不知道这点之前,一度以为二舅舅张知的取向不同于大多数人,因为他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易推倒的谦谦君子气度……
言归正传,老远就见那一片地面上人山人海,鼻子嗅到各种美食的香味,星辰心中欢呼:老北京的路边摊们,我来了!
渐行渐近,吆喝声叫卖声充斥满耳,有小孩子可以观看的杂耍,二舅舅便停下看一会儿,有她看不得的,过于残忍或者低俗的,便捂着眼睛抱走。
等到身边的家人抱着满手的小玩意儿,而星辰再也吃不下掩口打个哈欠的时候,张知方道:“好啦,小妞妞困了,咱们回去吧。”
到这时才发现,转头不见了张和及李显一行,好容易挤出人群,张知笑道:“不如舅舅带你去雅游一遭。”说着也不管星辰听没听懂,打发了家人回去告诉一声,便向西北方向行去。
这还真没难住星辰,想来是要去琉璃厂转转了。
可惜这琉璃厂之行却另有奇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