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展颜一笑,问道:“妈妈回来了?”
李妈妈到底把那床小被盖在她身上,说道:“嗯,是啊。”说罢转身便要出去。
星辰拖个长声叫道:“妈妈。”
李妈妈无奈叹息一声,道:“没打听出来。”
可惜老实人撒谎一眼就看穿了,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明白写着:我在撒谎。
星辰爬到炕边儿,拽住她的手臂,哼哼唧唧撒起娇来,不一时李妈就缴械投降了。
李妈虽耐不得星辰撒娇,可轻重还是晓得的,是以只说道是三老爷家回来一个二姑娘,唤作李仙,已是入了族谱了,其他全不肯多说,也不准星辰多问了。
星辰听了方明了为何李妈吞吞吐吐的,原来是这般不甚光彩的事儿,便故意问道:“诶?二姑姑之前在哪里?从哪里回来?怎么才回来?”
“唉呦!”李妈急道:“你再说!你再说!妈妈再也不管你了!”说着便转身出去。
星辰捂着嘴笑一会儿,困意上涌,独自睡下不提。
朦胧中,似乎那声称再也不管自己的李妈进来唤她起身用晚饭,可星辰实在太困,手胡乱扒拉两下就又睡着了。
如此一夜好睡,第二日上星辰醒来时,已是有些迟了,李妈一边叨叨着这里不比明河县,从今儿便要起早了,再不可像先前那般,太阳晒屁股了才起身……
一边将犹闭着眼的星辰塞进衣服里,抱去给李氏请安,诗韵夫妻二人早已是去过了。
星辰一路呼吸着早上的新鲜空气,渐渐清醒起来,一边暗自腹诽古人起的这么早是要作甚,及至后来她知道李岓每日五点便要上值,并且也要签到时,才深刻感受原来如此刻这般已并不算早了。
闲言少叙,到上房并没见到祖父,星辰便匆匆给李氏请了安,受了她不冷不热几句夸奖后,便辞出来飞快来至杏院诗韵处,请安用饭,狠狠吃了一碗粥方住了。
便听诗韵道:“稍后你同哥哥一起随我去外祖家。”
星辰一听心中不由一喜,暗道:也不知这些年生受了外婆多少,终于能去见见她了。
口中道:“好啊,好啊,去看大美人。”
诗韵笑骂道:“胡说,那是什么话。”
星辰猴上去扭个不住,边拍马屁道:“娘是美人,外婆一定是大美人了。”话说出口,自己先抖一抖,旋即一想自己也没算脱离开现实,便又释然了。
诗韵吃她一记,抱着她亲一口,放到地上,牵着手去接李显,李显从昨日便一直留在主院李氏处,倒是很得她的喜欢。
星辰问道:“方才并没有见哥哥。”
“嗯,一早你祖父带他去书房训话了。”诗韵道。
星辰不解道:“是哥哥做错事了么?为什么一早便要挨训。”
诗韵一面领着她往上房走去,一面道:“并不是挨训,想来是你祖父大人有重要的交代吧。”
星辰隐约见到诗韵面上现出不以为然之色,然一转即逝,以为自己花了眼,遂无语乖乖跟了去。
其实诗韵确实不满于李老爷如此将重担压在李显肩上的作为,因由便是李显身子不好,回过张府后紧接着的要紧事,便要带李显去钱府拜访,请钱老给诊察一番,又者抓周时是自己亲自动的手脚,哪里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儿呢。
想到这些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诗韵暗自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星辰只觉得娘亲忽然像喝了传说中的脑*金一般,整个人气势都不同了,将自己的手牵得死紧。
书归正传,诗韵接了李显,又至大门口会齐了李岓,一家人浩荡往张府而去。
不想马车行至半路,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嚷,“大爷,大爷,等一等!”
却是原先明河县的门房李安,现在犹安排在新府的门房处,不知他匆匆追来所为何事?
李岓问道:“何事慌张?”
便从李安身侧闪出一个下人来,先拜了一拜,接着道:“李大爷,我们爷吩咐奴才到府上告诉您一声,孙老太爷发了心疾了,因他正在府上拜会,看着危急,是以让小的来请您去一趟。”
李岓看清来人是汪珏身边的长随,惊道:“老师何故发了心疾?可知道么?”
那下人回道:“奴才不知。”
诗韵在车内听了,将车帘拉开一点道:“大爷,事不宜迟,您就快过去吧,这里是天子脚下法度严整,留着李管事护着我们过去也是一样的。”
李岓无法,叮嘱李顺不可大意就忧心忡忡的去了。
本来也确是一路无事,可无巧不成书,将将便要望见张府的门了,偏遇上迎面一辆马车行过来,胡同却窄,错车不得,对面那仆从甚是骄横,大喝:“让开让开,我们梁爷的马车你们也敢拦着?别是活拧歪了!”
李顺不知对面车里坐的何人,是以不愿多事,便拱手向对面的马车道:“这位爷,您看,我们的马车眼看就行出去了,再退回去却是难了,又要耽误您的事儿,何妨您倒两步出去?我们两厢便宜。”
“呦呵!多新鲜呢!我们爷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不长眼的!”马车里的人未答言,还是那恶仆叫道。
李顺心知京城鱼龙混杂,又见对方如此跋扈,当下有些犹豫,怕惹上了惹不起的人。转念又想,哪有簪缨门第会出这等恶仆,心下一定,大声道:“我们是鸿胪寺卿张大人府上的姑奶奶回娘家,还请行个方便。”
偏这恶仆不知进退,“什么张大人,没听过。”当下不依不饶起来,上前便要去牵扯诗韵的马车缰绳,诗韵到此怒上心头再忍耐不能,断喝一声:“放肆!”
谁知与此同时,有个声音也叫道:“住手!”却并不是对面的马车主人。
星辰正趴在马车帘子里边向外张望,一面也是心急如焚,偏这次带出来的家人没有练把式的,哪里知道会遇上如此不讲理的浑人呢。
那仆人想来霸道惯了,竟然全不理会,仍旧伸手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不待车夫动手招呼,就见胡同口闪进一个身影来,脚踏青色厚底绒靴,身着五爪龙白蟒袍,腰间一根明晃晃黄带子,外罩大红雀金斗篷,戴着束发银冠,上嵌一颗浑圆的东珠微散光芒,虽然掀着厚车帘子,奈何还有一层纱帘嵌在车窗里,是以星辰看不清来人长相。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