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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忠心却不中意

面对匈奴赤裸裸的侮辱,不堪忍受的吕雉当即下令发兵攻打匈奴,而身为朝中一等一大将的樊哙,更是请兵十万,誓要踏平匈奴,这引得了吕雉高度的赞赏,当即准备下令让樊哙挂帅出兵。而就在这时,在朝中身任中郎将的季布,站出来当众表示反对吕雉的决定,并言辞犀利地对吕雉说道:“樊哙此人当斩!”此语刚出,满堂皆惊。

说樊哙当斩实在是太过火的一句话了,现在朝中恐怕是无人敢当着樊哙和吕雉的面说这句话了。樊哙那身份地位与火爆脾气,高帝在时都没什么人敢惹他,现在更别说他姐姐吕雉当政的时候了。当年陈平就是因为牵涉到了高帝要杀樊哙的事,他是想尽办法才免遭吕雉家人的报复,现在季布当着众人和当事人的面口出狂言,所有人心里都在替这个季布担忧:反对就反对吧,干嘛要说出如此过火的话呢?这不是找死嘛!大家不禁都为季布捏了一把汗。

季布说出樊哙当斩的话时,吕雉也是相当的吃惊,不过要属最吃惊的,还要是站在吕雉身边的樊哙了。

“混蛋,你说什么?”樊哙吃惊了片刻,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着季布大吼道。

“臣说樊哙此人当斩!”季布再一次语气坚定地说道。

“放屁!想杀老子,老子先砍了你这贼子!”季布再次冲撞樊哙之后,樊哙的怒火也一下子就烧到了顶点,他呼的一声就冲向了季布,挥着沙包大小的圈套朝他打去!

见樊哙来势汹汹,季布也立马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见他十分灵敏地躲过了樊哙的这一招铁拳,顺带将腿朝樊哙的下盘处一放,想借机绊倒樊哙。樊哙首招不利,又见季布腿伸过来想绊倒自己,便连忙收住向前冲的势头,回身一把抓住季布,猛推起来。季布也不堪示弱,他也一把抓住了樊哙的衣领,猛推起来,两人便这样纠缠在了一起,谁也分不开谁。

其他将领见两人突然在大殿之上就动起手来,而且来势汹汹,便全都跑上前来拉架,可费了半天劲也没分开他们一点,两人还在互相用力地厮打着。

吕雉坐在大殿之上,看着两人厮打的不可开交,却一言不发。她不停地盯着两人扭动的身躯,眼神十分的锐利和有杀气。

众将见吕雉一言不发且目光骇人,便连忙小声地对扭在一起的樊哙和季布说道:“快住手吧!你们看,太后在盯着你们呢!如此在大殿上厮打,成何体统?”

季布和樊哙听众人如此说道,便将脸一齐转向了太后那里。果然,太后的脸色的确非常难看。见太后发怒了,两人打架的热火也退去了一大半。见此情形,季布便首先松开了抓住樊哙的手。

季布松手之后,樊哙并没有马上松手,他依然抓着季布,只是没再继续打人。

“樊哙,还不松手?还想继续打是吧?”吕雉弯腰轻轻掸了掸自己的鞋子,冷冷地说道。

“太后,这家伙太不识抬举了!”樊哙依旧不依不饶。

“他识不识抬举,本宫自有主张,你别那么热心。”吕雉对樊哙说道,“放手!”

樊哙终于心有不甘的放手了。而季布在樊哙放手的一刹那,便立刻跪了下来,向吕雉请罪道:“臣在大殿之上动手,有失朝廷体统且冒犯太后,请太后治罪。”

“你和樊哙在大殿之上动手,这的确有失体统,两人都去外面领三十大板吧。”吕雉冷冷地说道。

“诺。”季布爽快地答应了一声。

“太后,是他先诬蔑我的,我为何要挨板子?”樊哙愤愤地说道,“这个项籍贼子军中的叛徒,承蒙高帝不计前嫌收纳了他,现在却在这里口出狂言,就算要打,太后您怎么可以让我和这家伙搁在一起打板子?”

“本宫不管你们什么理由,当众打架斗殴就要惩罚!无需多言,谁再有异议,加重处罚!”吕雉说道。

樊哙无奈,只有恶狠狠地朝季布“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出去挨板子了。季布也站起身来,准备出去领罚,却被吕雉给喊住了:“季布,你等等。”

季布便停下脚步,回身等吕雉发话。

“你说你对攻打匈奴有异议,而且说樊哙当斩,有何理由?”吕雉向季布说道,“如果说的有理,本宫姑且可以饶你那三十大板,如果说的没理,那就再加你一条扰乱公堂罪与诽谤罪,三罪俱罚!你知道后果吧?”

季布淡淡地笑了一声,说道:“太后,我季布可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不错,正如刚才樊哙将军所言,我是在项羽手下做过,但现在我既然已经投靠了大汉,自然就是为大汉的利益着想,而不会去顾忌那些小恩怨小情仇。所以,哪怕是顶撞了樊哙将军,顶撞了太后,我还是一样会实话实说的。”

“那好,将你的理由说出来吧。”吕雉说道。

季布略微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当年,高帝曾率领三十万大军攻打匈奴,却被匈奴打得大败,高帝也因此被困白登山七天。那时候,樊哙将军身为军中的上将,却无法解救高帝之围,不知可有此事?”

吕雉犹疑了起来。她并非不知道此事,只不过让她自己说出当年高帝和樊哙不光彩的事迹,她有些不好开口,于是吕雉便转头对季布身后的那群将领们假意问道:“这个……本宫不是很清楚……众将,有谁知道吗?”

当年在场的将领们全都低头默然不语,吕雉见状,便低沉着声音咳嗽了数声。

季布侧眼看了看众将,然后接着说道:“试问,当年以高帝之英明神武,樊哙将军统帅军中三十万大军尚且被困平城,现在樊哙将军却说他可以率领十万大军横扫匈奴!请问,他这岂不是在当着太后您的面在说谎吗?而他当着太后您的面说谎的目的,为的也就是希望讨您的欢心和摆摆自己的威风。臣请问,一个将国家大事如此当做儿戏之人,不该斩吗?”

“额……这个……”吕雉听到季布的这番言论,自知无法辩驳,便不知如何应答。

季布见太后被自己的话弄得尴尬不已,便心想该给太后一个台阶下,于是接着说道:“不过臣也认为,樊哙将军如此说话,最终也是为我们大汉好,不希望我们大汉被匈奴人如此欺辱,因此,也罪不当死。”

“恩,不错不错。”吕雉见季布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便连忙附和着说道,“照你的意思来看,这匈奴不能打咯?”

“是的,太后,至少我们现在不能打。”季布说道,“现在天下刚刚远离战火,一切还很贫弱,我们的国力不足以跟匈奴较量,所以现在不能跟匈奴交手。如果硬要交手的话,那我们是必败无疑的。”

“那匈奴给我们的这份耻辱,就该不管不问吗?那我们大汉的国威去哪了?”吕雉有些不满地说道。

“太后,这件事很好解决。”季布笑了笑,说道:“所谓屈辱,要看谁给的才算。太后您想,匈奴这个不知廉耻,礼教落后的蛮族,它给的耻辱算耻辱吗?恐怕匈奴人连耻辱二字都不会写,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无耻的国家!而我们中原礼教之国,对待这样的国家,无论他们对我们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我们都不应该欢喜或愤怒,因为他们根本不值我们这样做!太后,您说是吗?”

“嗯……有道理。”吕雉听了,连连点头道,“那你说,该如何回复冒顿的这封信?”

季布回答道:“依臣之间,太后只需修一封回信,表示我们愿与匈奴和平相处,委婉地拒绝冒顿的邀请便是。”

“可是,这岂不是很没颜面?”吕雉依然有些不肯。

“太后,眼下的情势不容我们选择。”季布回答道,“现在国力不强,我们不是匈奴的对手。唯有好生恢复国力,才可战胜匈奴。臣敢向太后保证,凭借着中原的地大物博,不出数年,国力便可超越匈奴,到那时再和匈奴算账,也为时不晚!所以,还请太后忍下一时之辱,为国家所想!”

吕雉犹豫地又望了望其他众将,说道:“你们的意思呢?”

众将先是互相望了几眼,然后齐声说道:“臣等附季布将军议。”

吕雉见众人全都同意,也便心有不甘,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她当即修书一封,令大谒者张释做使者,带着自己的这封信以及两辆“宝马车”送给冒顿,向冒顿表示歉意和婉拒之意。这对吕雉而言,可以说是丢脸丢到家了。

冒顿在接到了吕雉的回信之后,自然是高兴的要死,因为他心里压根就没想和吕雉进行什么会谈,只是想彻底羞辱一下汉朝。现在目的达到了,汉朝统治者面对如此屈辱,居然会这么窝囊的接受了,实在是十分的可笑。于是,彻底满足了虚荣心的冒顿,也不再和汉朝在此事上太过纠葛,因为这件事就够他回去笑很多天了。冒顿简单的给汉朝回了一封客套信,然后接受了汉朝的和亲,继续在匈奴做单于了。

张释带回了冒顿的这封信呈给吕雉,但吕雉连看都没看,便将其投入了火中,因为这对她而言,是莫大耻辱的一件事。汉匈之间的一次危机虽然被有惊无险的化解了,但实际上却是以汉朝和吕雉的颜面无存而收尾的,这让吕雉心中不是十分的痛快。季布虽然帮助吕雉化解了这次的危机,但他也让吕雉的脸给丢光了。吕雉虽然免去了他杖责的刑罚,但也不想再在京城看见季布,便让季布去河东郡做了一个太守,让他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对大汉忠心但却不得吕雉中意的季布,一下子从中央调到了地方,可以说是贬职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在京城待不住,他清楚自己得罪了吕家的人,樊哙他们迟早是要找自己算账,到外地去做官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所以,季布也是没什么怨言的前去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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