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呼啸卷起零碎的雪沫,天际慢慢升起一轮暖黄的太阳,轻柔的晨光下风铃摇曳出优美的弧线,娇小玲珑的小铃铛晃荡传来清脆的声响。
早早的,蒙府便沸腾开来,府内大半的丫鬟小厮都能回家探望亲人,余留的一些必要当值人员也都能领到数倍的赏钱,除夕已至,节日的欢愉气氛更是浓烈。
用了早膳,黎姜四兄妹领着巧巧跟司上,外带还捎着一个禁卫军统领,七人出了府邸,一路步行前往敦夷山观景。难得出趟宫,黎姜尽情呼吸着冰冷却自由的清新空气。敦夷山坐落在咸阳郊域,主山体建有一书院,书院名道儒,儒家学派,先生子弟尊师祖孔丘,也就是后世所传扬的孔子。
敦夷山除了主山体稍微平缓,其余山体均是悬崖峭壁陡峭至极,夹道之间冰封河流,山崖石缝墨兰傲放。山下清冷寂寥,偶尔见得一些收拾了行囊下山回家的学子,个个眉开眼笑,神采奕奕,黎姜停步,俊俏的小脸扬起一抹淡笑。
雅鱼揉了揉肚子,舔了舔嘴唇,再看了眼山脚下用破布搭着帐篷以避风雨的馄饨摊,扯着黎姜的袖角,雅鱼眸里使劲憋出水珠:“黎姜…”
“小吃货,早膳时就数你吃得最多,又饿了?”黎姜嫌弃地扒拉开雅鱼,末了补上一个爆栗。蒙毅搓着手驱寒,眼神威慑着周遭一些满脸迷恋,欲过来搭讪的文人墨客:“小妹咱们还是回城游玩罢,你瞧瞧他们看你的神色,我…我就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子给挖出来,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还真没错,一肚子坏水哪登得大雅之堂。”
蒙毅一席话可没有任何遮掩,响亮的嗓门儿大开,周围行走的学子瞬间脸黑如炭。冷哼一声,蒙毅率先走到馄饨摊前:“煮些馄饨。”馄饨摊主是个年迈的老大爷,面上长满了老年斑,皮肤松皱,大大的眼袋耷拉着与细小的眼睛缝形成鲜明的对比。老大爷提开木盖,热气从锅内升腾,白烟升到顶棚,蒸汽还未结成水珠便已经受冷成了冰渣,往锅内扔了些馄饨,老大爷重新把木盖盖好。
司上在旁搀着黎姜,看了眼馄饨摊,皱眉:“这东西不干不净的,娘娘…小姐身子金贵还是不要吃了罢。”黎姜拉着司上走进打满补丁的帷帐,坐下,对蒙恬雅鱼他们招手:“别看这帷帐卖相不怎么好,里面还是蛮暖和的,山上必是比山脚下寒冽的,都过来吃些热馄饨暖暖身子。”命令垂立在自己身后的司上坐下,黎姜笑出声儿,轻道:“今儿可没有蒙王后,别担心,宫外的吃食未必就比不上宫内,起码,这馄饨里没有掺着断肠草。”
司上错愕地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抬眉再看向老大爷简易的锅灶,司上心内的排斥减小了许多,就算老大爷锅里的馄饨不如宫内的精致华美,没有了那些个尔虞我诈,蛇蝎毒计,吃着也会更安心舒畅罢。
“黎姜最好了…哈哈。”雅鱼蹦跳着进了帐篷,朝黎姜伸了伸小舌头,接着走向手撑下巴,与那些书生大眼瞪小眼的蒙毅,伸手捂住蒙毅的双眼,雅鱼撒娇:“蒙毅哥哥也好。”
黎姜拽过不安份的雅鱼,斜眼扫过巧巧稍微有些发白的脸颊,天空星星点点开始下起了雪花,巧巧心中一惊忙低头避开了黎姜的审视。
吃着热乎的馄饨,蒙恬赞道:“这味道,比起府上大厨做的可一点也弱不到哪去。”韩敏张膝而坐,剑不离身,端着碗喝了几口热汤,碗搁:“确实不错。”再观蒙毅吃相真是不怎么好看,囫囵吞枣咽下鲜香的大馄饨,就着名贵的金蚕锦袍擦拭嘴角,吊儿郎当翘起二郎腿,蒙毅语调阴阳怪气:“敦夷山恐怕就这馄饨能稍微入眼吧。”
“你收敛些,父亲今儿若在你不被揍得抱头鼠窜才怪。”蒙恬踹下了蒙毅的二郎腿,瞅了瞅帷帐外越聚越多,满脸愤慨的学生,苦笑着叹气。蒙毅没什么心眼儿,多半是这些学子看小妹的眼神儿惹怒了他,与黎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爽朗笑开。
“小妹,咱们还是早些上山罢。”
黎姜接过司上递出的丝绢,擦拭干净遗留在唇畔的馄饨汤汁,轻提裙摆起身:“也好,再呆下去指不定谁就被群殴了。”让巧巧结了账,七人走出老大爷的馄饨摊,视周围瞪眼的学生为无物,向着山顶行去。
未行几步,身后哄闹开,韩敏偏首,澄澈干净的眼眸隐着一抹冷芒,拇指掀开剑鞘寸许,凌厉的剑芒有力地威慑那些欲前来找茬的学子。
“姑娘请留步。”
在韩敏出剑之后,哄闹的学子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再上前讨说法。偏偏在这静寂时刻有位纤弱的儒生开了口,突兀的柔软嗓音在此时显得特别嘹亮。蒙毅大马金刀走了过去,飞扬的剑眉皱成山峦状,垂首俯视,蒙毅不屑地看着身前宛如豆芽菜的儒生:“叫我小妹留步作甚?我怎么看你小子都觉得你居心不良!说!叫我小妹何事?”
蒙毅身高近七尺,身板虽不能同父亲魁梧的肩臂相比,但怎么着也算得上健壮了。再看那出声的小个儒生,柳腰堪堪不盈一握,两人往那一站,就似凶残饥渴的猛虎与发抖打颤的梅花鹿,怎能比得。
“此事,和姑娘的哥哥无关。”儒生仰着头看了看蒙毅,随后绕过蒙毅径直走向黎姜。蒙毅暴跳如雷,挽了袖口就要出手教训这目中无人,狂妄至极的小个儒生。蒙恬抬掌拦住蒙毅,他现在好奇的紧,他能对小妹说什么呢?
儒生身后跟着一个书童模样的青稚男孩,男孩眼眶发红,惊恐的样子似是要哭出来,使出吃奶的劲拉着儒生不让他前去,男孩声如蚊蚁:“小…小少爷,这事咱们还是不要搀和了,他…他们有武器。”“你给我放开…”儒生恼火地扯开书童的小手,郑重其事地道:“听着,是我!不是咱们!我可没让你搀和,去去去,到一边呆着去。”
磨磨蹭蹭终于离黎姜还有一步之遥,儒生面露喜色,抬脚时却撞上了一面坚硬的人墙。
韩敏抽出剑身,一点点逼退儒生。陛下有命誓死保护王后娘娘,眼前的儒生从外观看不具备任何威胁,但多年的沙场经验提醒着韩敏,看上去越无害的人,往往都在为致命一击做着准备。大秦王朝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稳固,在这关键时候,定不能让蒙王后陷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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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段是昨天偷懒补的,今天的章节九点左右更新,埋头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