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宾客已经全部到齐入座。
蒙毅手举着酒樽一一相敬,谦逊的仪态和大方的笑容恰到好处,既做出了身为晚辈的恭敬,又显出了身为大将之子的风范。
“蒙将军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儿子都是仪表不凡,器宇轩昂,真真是虎父无犬子。”说话的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老人双眼浑浊,鼻梁两侧稍有些凹陷。
蒙武爽朗地大笑,看着两个儿子亦是非常满意,不过回话却是口不对心:“蒙伯说笑了,犬子只不过空有张皮囊罢了,算不得什么。”
老人姓蒙名裘,和蒙武的父亲,也就是蒙恬和蒙毅的祖父蒙骜同宗。俗话说一朝得道,鸡犬升天,蒙骜当年为秦朝立下汗马功劳时,因着裙带也是有很多蒙氏子弟入朝谋了个一官半职,这蒙裘便是其中一人,只是现年纪大了,在咸阳城地方当了个郡丞,掌着佐守,吃着闲饭。
蒙裘一边拍着马屁,自觉拍到妙处时略微含蓄地指了指身侧的儿子,想抱着蒙武的大腿为儿子图个前程。
蒙武用余光扫了一眼在蒙裘身侧的中年男人。面黄肌瘦,双目无神,额头之间还泛着青光,一看就知是个纵欲过度,酒肉行欢之人,遂移开了话题:“蒙毅,这舞姬怎的这般磨蹭?”
蒙毅刚想替大哥挡酒来着,一听父亲问话忙朝一旁端立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明悟地施了个礼,转身就往大殿旁的北阁奔去。
“父亲别急,一会呀,可有好戏开场。”蒙毅卖着关子,把一脸不情愿的蒙裘拉到席边,畅谈间,几杯酒就将蒙裘灌得晕头转向。
没让蒙武和众宾客久等,好戏,来了。
“嗖…”一条艳红的长绸飞过空中,紧接着二条、三条、四条…整整十六条红绸相错穿叉缠住了周围的梁柱,红绸的尽头站着个粉雕玉琢的英气女孩,周身大红罗裙,发髻九朵腊梅。
清脆如铜铃的笑声响起,雅鱼翻身借着红绸飞向半空,束腰的彩绫随着风飘荡。衬着天空翩翩起舞的白雪,竟像是九天仙女下凡。
把手中的绸子挽了个漂亮的喜结,雅鱼取下一直缠在手臂的软剑:“大哥今天过生日,因为时间仓促小妹都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雅鱼只擅长舞剑,今便舞一段作大哥的礼物吧。”
仰头透过红绸的缝隙看着站于绸上的少女,绸下的宾客一阵呆楞,这就是蒙武的小女儿?果然英姿不凡,与那蒙恬蒙毅不遑多让。
只是惊诧还未缓过,一道清雅如山泉的嗓音传来:“雅鱼既要舞剑,黎姜便奏一曲权当附和罢。”
从北面行来一个玲珑的身姿,眉不画而黛,唇不描而殷,外貌清秀,气质清冷。双手抱着一面琵琶,垂至香肩的青丝调皮地跟雪花追逐嬉戏。
黎姜?宾客蓦地恍然大悟,蒙府的大小姐正是名黎姜,看来这个抱着琵琶的淡雅女孩就是蒙府的大小姐无疑。那这红衣女孩又是何许人也?怎会呼蒙恬为大哥?
黎姜没有理会众人的疑惑,抚裙跪坐于席上,拨子一扫琴弦,珠落玉盘之声潺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