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妈妈脸上阴晴不定,心道这小姑娘真是不知趣,敢来遗香居消费的客人哪个背后没有些门道,这姓寿的更是不一般,若真砍了他的双臂,那结果…
陪着笑脸,木妈妈言语里带了几分暗示:“小姑奶奶,这可使不得,寿爷是遗香居的贵客,他要在我的场子里出了事,我还怎么在咸阳城混?您可否换个条件?要不…咱把那贱骨头的腿筋儿也给挑了让您消消气?”
黎姜听着木妈妈的语气,心里琢磨那寿姓男子似乎有点来头,扬唇,即便你再有背景,在咸阳城,除了皇家还没有谁敢跟蒙府叫板的:“木妈妈不好动手交给我便是,只希望木妈妈不要搀和进来,万一不小心伤了您,黎姜过意不去。”
“姑娘,寿爷可是安阳君的幕下之宾,颇得安阳君器重,姑娘不要一时冲动,惹下祸患啊。”木妈妈见黎姜不肯让步,面容冷了下来,警告的意味明显。
安阳君?怪不得木妈妈如此袒护寿姓男子,原来他是安阳君公子仆的幕僚。黎姜随即释然地颔首,看着那哆嗦着身子的寿姓男子,黎姜眉梢微耸,既然他是安阳君的幕僚,那今晚自己也没什么顾忌了。
黎姜笑了笑,语气猖狂:“安阳君的幕僚?既然安阳君公务烦身没有空教你尊卑之分,本小姐恰巧今儿空闲,便腾出手让你长长记性!”
安阳君名子仆,是孝文王的庶长子,也就是当今天子庄襄王子楚同父异母的亲大哥。为人阴险狡诈,在朝堂结党营私,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只是庄襄王没有充足的证据也拿他没辙,可以说此人威胁极大,是太子嬴政以后登基的最大障碍。
黎姜说完抬头看向三楼,安阳君要是在这遗香居,三楼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或许刚路过三楼时的牙床摇摆声正是他发出的也说不定,黎姜想到乐处,竟笑出了声。
“吱呀…”三楼一间厢房的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个威武男子。身高近七尺,偏瘦,身穿绣紫纹的绿色长袍,头戴高山冠,两束鬓发垂在耳前,额角泛青紫,眼睛浑浊而暗沉,正是木妈妈口中的安阳君,公子仆。
安阳君转目正看着一旁手抱遗香居花魁的崔浩林,点头示意。崔浩林一直在三楼围栏观察楼下的事态发展,见安阳君走出厢房,心知他要插手,鹤眼深处有抹冷色,往下看了看黎姜的笑容,崔浩林勾起薄唇,亦是朝安阳君打了声招呼。
遗香居门外突然闹哄哄的,一会又安静下来,没过多久,一楼大堂又多出三个身影,只见走在前头的沈新手摸着光脑门儿,骂骂咧咧地道:“奶奶的,不接客?不接你大爷!我还没听说过妓/院晚上不接客的!”
沈江和沈凡皆是吐了口唾沫,身上干练的窄袖侍卫服被拉扯得皱皱巴巴的。看来是木妈妈见事情发展不乐观,吩咐人歇业了,依沈氏三兄弟的火爆脾气,该是硬闯进来的吧。
黎姜站在大堂中央,沈新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小姐,别闹了,跟小的们回府吧,将军要知道了我们没有阻拦小姐来这烟花之地会杀了我们的。”黎姜不语,眼睛正和三楼的安阳君对视着。
“咦…雅鱼小姐的脸怎么了?莫不是…好大的狗胆!是谁打了雅鱼小姐?今天我沈凡不把他剁成肉屑我就不姓沈!”沈凡性子活泼,平日跟雅鱼蛮投缘,雅鱼没事儿老爱管他叫沈凡哥哥,沈凡见雅鱼不顾身份降尊称自己哥哥,平时有什么稀罕东西都会先给雅鱼,对雅鱼犹如自己的亲生妹妹般。如今见雅鱼竟然被人掴了掌,心里哪受得了,嗓门一吼,使大堂里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僵硬。
反应迟缓的沈新这才看出大堂里有些古怪,后背围靠着将黎姜和雅鱼护在自己身后,沈新问:“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安阳君已经走到了一楼,打量起沈氏三兄弟身穿的侍卫服,安阳君昏暗的眸子看着黎姜:“丫头好大的口气,不知你家父何许人也,竟敢狂语要替我教训我的幕僚。”
寿姓男子赶忙躲到安阳君身后,脸上露出委屈的苦脸:“安国君要替寿春做主啊…”安国君拦下他的后话,走近黎姜:“咸阳城的水可深着呢,丫头今日此举有没有想过会给自己招来多大的麻烦?”
“家父常跟黎姜说起安阳君如何贤明,如何爱民,如何能为圣上排忧,黎姜心想安阳君定是一个知礼懂礼的大人物,不料今日却碰到了…他是叫寿春对吧?他无视尊卑,调戏我家姊妹。本以为安阳君不会踏足遗香居,而黎姜又仰慕安阳君许久,见他在外败坏安阳君的名声心里颇感难受,所以才想动手教训他一番,让他长长记性知道安阳君的德行关系着皇家的名誉,万万胡闹不得,他虽只是身为幕僚,也要小心流言蜚语。安阳君今天来遗香居所谓何事呢?莫非与其他大臣有要事相商,所以挑了遗香居这个雅致的地方?”
黎姜此席话说得恭敬卑谦,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刺。可再一细想,却在暗讽安阳君身为皇亲国戚不顾身份竟然来这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最后那句牵强的询问也在暗指安阳君在庄襄王背后拉帮结派,私下召见大臣意图不轨。
安阳君看黎姜的眼色蓦地又阴沉几分:“好一口伶牙俐齿,只是我这幕僚才高八斗,是我手下得力谋士,要是没了双手怎么文书?要不我让他向你姊妹赔个罪,今日这事就息了吧。”
这已经是安阳君能承受的最高范围了,因着黎姜不凡的气度和沈氏三兄弟身上散发出的强悍气息,安阳君选择了退步。
“赔罪?我都说过了,今天他的双手我是要定了,就只许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女儿家就没这待遇?”黎姜冲三楼的崔浩林浅笑,换回的是崔浩林邪魅地眨眼,崔浩林怀中的签缘此时已经呆住,这小女孩到底是何身份?安阳君这等大人物明明已经退让了她居然还咬着不放,又看得黎姜和崔浩林的动作,签缘花魁美目含怨,神色伤感。
安阳君是真怒了,浓眉一横,话语十分不客气:“丫头,以我之力,能让你在遗香居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得干干净净。”
黎姜嗤笑,雅鱼脸上的红肿总是那么刺激她的神经:“你不是问我家父何许吗?家父:蒙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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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更了,今天就早些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