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衙狱望尽衰颓气,吏如鬼猖狂气数败
愈是临近府衙,正气震荡愈是激烈,大有烈火烹油势。哪怕是前生进入****的政府机关也没有这般感觉,要知道****可是愈发壮大,气势愈隆,而当世则是乱世将至,国运衰颓啊。或许末法时代,当真压制一切术法,即便是浩然正气也不例外。末法的时代,当真不允许有能以一己之力挽社稷于将倾的无双国士,也就难怪百年近代史,愣是不如古代般豪杰国士辈出。
王湘收敛心神,所谓气由心生,正气的激荡恰恰表明心神的不平静,自临世数日以来,无日不操劳,小心翼翼,不得不收敛心气,唯恐锋芒过盛,为人所疑。所谓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今生数日乃至前任十余年的隐忍,也正好借任官一事爆发。自古英雄豪杰辈,大势未起之时,纵落魄潦倒不为过,但大势一起,便势成骑虎,不得不进,当鲲鹏击浪上,进则生,退则死,绝无扮猪吃老虎的可能。
官衙,青匾,擂鼓,石狮,大门洞开,本应如巨兽张口,大吞四方气,官威森森,可惜,秋风萧瑟起,有形无神,显然,前任县令去世不过几日,官府威望衰落至此,必有小人为恶。无民气加持,官威又不足,虽石狮于道,惊堂木前,难遏鬼神,血污正大光明。
再看牢狱气象,王湘却是又惊又喜。牢狱本是肮脏龌龊之地,关诸恶于其中,故需引狱兽以镇。古时监狱多画恶兽于壁,以摄鬼神,毋乱秩序。此时的监狱,在王湘眼中,却是狱兽势颓,有异相出其中,势如猛虎。捕快尽职,气象狱兽本应威猛,此刻衰颓,又有猛虎相,想必是有猛士含冤入狱,猛虎于枷,故作咆哮状。王湘本想洗清冤屈,释放此人,引以为援,又想到自身官威不足,任职县令,本就有祖宗余荫庇佑,断不可能以此折服这般壮士。还需养官威正气,待大势成,惊堂木声摄猛虎,一举折服。
古书载王霸事,常有雄主一展英雄气,八方豪杰纳头便拜,霸业遂成。如光武击贼,所过之处八方来投,决战日,有陨星急洪以助,戏称“大魔导师”。后人不识运数,以为可笑,实为可笑也。
猛虎于枷,又有小人作乱,气数焉能不败?正气一出,望气可知诸事,故判断无误。但目前时事唯艰,王湘只能暂时压住不满,君子可欺之以方,想必是有人以为新任县令年少可欺,只知诗书而不通政务,遂作小人行径,诚为可恶。回头看捕头李玉堂,见其运不改,有威严,知为人正直,颇有能力,可托事务,想必县中治安较好,祸必起于长吏,心中安定。毕竟以王湘之能,一念可改人运,若祸事与李玉堂有关,王湘心怒之下,其气必改,趋于衰颓。
刀笔吏为祸,无过贪墨。以王家财势,不惧其缺。若为捕快为祸,哪怕王湘迅速平定,也会影响战力,治安不稳,更不用说克服匪盗了。所以知祸起治吏,王湘不惧。
着官服,掌大印,为一县之父母,自有一县气运加身。王湘正气和官气交汇,威严更盛,李玉堂及诸捕快精神不由一震,连忙述职,显然真正受制于王湘。本来以李玉堂武力,可抵制气数的影响,不至于真心听命,但李玉堂本就亲近王湘,又不懂气运之说,自然不会有意间抵制。自此,众人气数为王湘压制,上下有别,尊卑立分,王湘也就可以向诸下属托付一些事务,不至于阳奉阴违。下克上,犯大忌,天生便是逆大势,难成事,故自古王朝未崩而妄尊王者,多败业,实为不识天数故。
王湘欲下安民令,以安民心。自古官位因故传习,多首安民心,上下相知以使政令通达。近代某军光复上海,A君昼夜战,事毕,休息,未下安民令。B君趁机下安民令,收民心于己,仕途青云上。A君自此黯淡,鲜见于史。安民令下,民心依从,大势加于身,有如神助。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正是此理。
王湘举目四望,吏员寥寥,不见掌笔之吏。皱眉,遍观前世今生,未闻小吏猖狂至此。官门小吏,不见于史,有权无职(可参考临时工),多有为难百姓而鲜犯官家,民间称“阎罗好惹,小鬼难缠”。现在王湘新官上任,哪怕他们不服也应前来报到,这般怠慢,可谓不知死活。本就因气数败坏打算清洗官衙,现在更是多了一个出发点,王湘暗记心中,只待来日发作。捕头李玉堂见县太爷脸色不好,有意为同僚辩解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暗暗叫苦。左右知为难,开口解释:“近日政务好像较为繁多,也许袁先生他们过于操劳,却是误了时辰。”
所谓的袁先生袁其礼年三十有余,在吏员中颇有声望,又与袁公望老先生有所牵连,前任县令多有仰赖之处,平日自然有所宽待。一来二去,袁其礼自以为有才,只是明珠蒙尘,所以为人颇傲慢。本就傲慢,又看不起王湘这个依赖门第的小子,王湘前些日子气运不隆,也没能镇压住各方想法,气运流转之下,袁其礼也就决心给县令一个下马威,明确自身地位。
若是寻常,袁其礼早就意识到不该,甚至没有胆子做这种事,但是气运纠缠之下,不管有理没理,想不糊涂都不行。可参考三国袁绍,曹操,两人刚开始都英明神武,一有统一的机会立马犯糊涂,都被火烧尽雄心。大势之下,不到你不糊涂。所以世人完全不用怀疑史上那么多的糊涂事,在气运命数面前,没有最糊涂,只有更糊涂。(我真的不是在为他们找借口,真的不是。)
所以神武的纣王帝辛遇到妲己,英明周幽王遇到褒姒(bāosì),吴王夫差遇到西施,开元的唐玄宗遇到杨贵妃,都******跪了,可谓身不由己啊。
没有心情理会那些不识时务的小吏,王湘只是在淡淡地研墨,墨的成色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远比不上前世,但这些墨都蕴有淡淡的气息,这却是前世绝无仅有的。再考虑到自己只是一个县令,也就有这样的待遇,只能说这是气的时代。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先敬而后远之,不无道理。
亲笔书安民令,说是作秀也好,真心也罢,治下百姓就信这个,气运流转也信这个。民气加身,其势当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