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吓人。稀薄的空气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阮倾曦紧握着手中的药瓶,侧身依附在相子渝的身旁,防备的看着周围手持长剑的黑衣人。
不知怎的,阮倾曦觉得身旁的黑衣人越聚越多,缓步成包围之势将两人困在原地。
“他们,好像是冲着我来的。”相子渝压低了声音,突然后悔在人群中拉走了阮倾曦。
冲你?阮倾曦疑惑抬头,还不带她开口询问,相子渝揽住她腰间的手臂一紧,脚尖一点,两人离开了原地,与黑衣人袭来的长剑擦肩而过。
因没武器,相子渝只好揽着阮倾曦不断躲避黑衣人的攻势,寡不敌众,相子渝的衣袍被长剑划破,嫣红的鲜血自里面流出。
又是似曾相识的场景,阮倾曦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久久喘不过气。
黑衣人似乎并不着急取他们的性命,而是一点一点的消磨他们的体力,时不时出剑在两人身上划下几道伤口。
“嘶”阮倾曦倒吸一口冷气,反手捂住了胳膊,温热嫣红的液体顺着手掌滴落。
“该死。”相子渝怒声淬口,体内传来的虚弱感更是让他不甘。
‘兵兵’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南离殇等人的身影映入了两人的眼帘,顿时松了口气。
几人努力缩小了包围圈,挤到了两人身旁,卫润冕伸手扔过一柄长剑,“你带王妃走,这里有我们。”
“曦儿,抓紧我。”相子渝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与面前的黑衣人对抗,一点一点,终是看到了突破口。
“走!”两人闪动身形,跑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月光皎洁,照亮了两人眼前的道路,狭窄的巷子内,只能到两人脚掌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子渝,给,吃下去。”阮倾曦伸手将两颗药丸放在了他的手心。
扬脖咽下,相子渝轻笑:“你还是喜欢把药戴在身上。”
“习惯了。”见他面色恢复了几分,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几分,只是忽地,阮倾曦脸色一僵,步伐停在了原地。
晚风轻起,拂过花开正盛的桃花树,卷起几片花瓣,在空中摇曳,落在屋顶上几道身影的黑色衣襟之上。
相子渝下意识的将阮倾曦护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子渝。”从长剑上反射来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心中的不安更为强烈,却不是对自己的担忧,她一个王妃,无权无势,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杀她,相子渝不同,他手握阮国三分之一的兵权,他若死了,阮倾曦不敢往下想,动作比心神更快的反身将相子渝护在了身后。
“曦儿,你疯了!”望着已然跳下屋顶往这边袭来的黑衣人,相子渝一个闪身冲到前面,刀刃相见。
“子渝,屏住呼吸!”阮倾曦高声一喊,说完甩手将几个药瓶丢了出去,他俩体力消耗太多,不能再跟别人硬碰硬了。
药瓶飞来,那些个黑衣人还以为是什么暗器,挥动长剑就将其打碎开来,里面的白色药粉在瞬既迸发而出,弥漫在众人身旁。
相子渝捂住口鼻,闪动身形就欲回到阮倾曦身旁,就听的耳旁一声尖叫,“啊!”
抬眼望去,一黑衣人正手持长剑对阮倾曦暴冲而去,剑尖直指阮倾曦的心脏,呼吸一窒,相子渝本能的飞身扑去,挡在了阮倾曦的身前,长剑刺入身体,相子渝的脸色瞬既苍白了几分,嘴角流下一丝血迹。
“子渝!”阮倾曦失声惊呼,瞳孔在一瞬间放大,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嫣红一片,脑子里轰轰作响。
那黑衣人见状刚欲抽回长剑,就见得一道寒光闪过,虽急忙退开,但还是被长剑砍伤了手臂,骇人的伤口中,隐隐能看到自己的骨头,黑衣人目光森然的望着手持长剑的阮倾曦,刚拿出飞镖就被人强行拽走,“不要节外生枝,撤!”
‘咣当’长剑落地,阮倾曦颤抖的走到相子渝身旁,无力的蹲下了身子,后者的身旁全是刺目的鲜血。
“倾曦,这花,不好看。”相子渝抬眼望着阮倾曦头上的曼陀罗,虚弱开口。
“不好看我就不戴,你别说话了,只是剑伤,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伸手将发间的曼陀罗扯下,随手丢在了身旁,抹掉脸上横流的泪水,阮倾曦将怀中所带的药粉全拿了出来。
“止血散,镇痛膏,该死,回气丹呢?”阮倾曦手忙脚乱的翻找着,眼眶再一次泛红,泪水不自觉的流下。
“倾曦,长剑入心,没办法的,你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相子渝努力在脸上堆起笑容,抬手想要拭去后者脸上的泪珠,无奈气力不足,只好作罢。
“不,我一定能救活你的,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的,你说过,你会守护我一辈子的。”阮倾曦哽咽着,往日一幕幕的画面不断在脑海回放,泪水决堤。
“没了我,还有南离殇,他答应过我的。”相子渝已无力再做什么动作了,说话的声音都气若游丝。
“那倾悦,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子渝,你不能就这样不管了,你不能让那个孩子没有父亲!”阮倾曦努力呼唤着相子渝即将消失的意识。
微闭的双眼打开,相子渝望着她苦涩一笑,眸里的深情丝毫不加掩饰,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朵星辰花,“倾曦,能让我,为,你,戴上,花,吗?”
“好,戴,子渝,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怎样都行。”阮倾曦忙俯下身子,让相子渝为自己戴上那珠鲜花。
“真,好,…”说这话,用尽了相子渝的全部气力,终是生机尽失,手臂无力的从阮倾曦的发间垂下。
“子渝!”凄惨的叫声划破长空,将火速赶来的南离殇一行人震在了原地。
夜风突然肆虐,卷起满地花瓣在空中久久不落,那朵被阮倾曦丢掉的白色曼陀罗安静的躺在血泊中,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