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曦倒是很纳闷,一个王爷好端端的中了毒,差点命都没有了,皇上却没有命人调查此事。不过自从救了南临睿之后,太后倒是频频召见阮倾曦,一会说自己心口发闷,一会说自己头痛欲裂,其实根本就是没事,阮倾曦倒也顺从,随传随到,还顺手开了几个药膳,颇得太后的喜爱。
“倾曦啊,今日我看什么都反胃,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你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太后一脸的苦色,虚弱的躺在软塌上。
阮倾曦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手搭上了太后的脉搏,苍劲有力,简直比自己的身体都强壮多了!
“天气燥热,太后有此症状也属常事,饭前多吃点酸甜开胃的东西就好了。”阮倾曦收回了手掌,端着一脸温和的笑容开口道,说完对着一侧的良儿挥了挥手,良儿忙低头上前,将食盒放在了软塌上的小桌之上。
“这些都是倾曦自己动手做的开胃糕点,太后不妨试一试。”阮倾曦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糕点一一拿了出来,摆放在小桌之上。
“当真是有心了,没想到曦儿做的糕点竟比御厨做的还要精致。”太后一听说是倾曦自己做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伸手拿起了一个山楂糕放进了嘴里,当下对倾曦更是赞不绝口。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阮倾曦愣了愣,忙移步站在了太后的一侧,她还从未见过南国的皇帝。
“儿臣给母后请安。”南震单膝跪地,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自南震的身上阮倾曦感受到了一种君王特有的威慑,南震虽不过五十出头,但是看起身体状态恐怕还没太后来的瓷实。
“快起来吧,你来的倒巧,曦儿这丫头刚给哀家做了几道点心,皇上也来尝尝吧。”太后笑眯眯的对着南震指了指桌上的糕点,皇上展颜一笑,起身坐到了软塌的一侧。
“倾曦见过皇上,皇上万岁。”阮倾曦瞄了一眼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低头福下了身子。
“起来吧,这糕点做的当真不错。”南震细嚼着口中的糕点,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对阮倾曦还有颇有间隙的,他即不愿南临睿就此死去,也不愿被别人知道他有个痴傻儿子。
阮倾曦安静的立在一侧,想必她也是知晓皇上心中的芥蒂,当然,她也没有想去解开。
“明日就是离殇跟倾曦的大婚之日,特来请示母后,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南震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目光始终没有瞄到阮倾曦的方向。
“皇上做事哀家一向放心,一切按照礼节来便是。”太后顿了顿,似是有些不明白,就为了这么一点事还劳烦他亲自跑一趟?
“呃,儿臣还有一事……”皇上嘴唇微泯,一双剑眉微微蹙起,似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太后望着他的模样微微一怔,脸上浮现了一丝苍白,当下对着阮倾曦点头示意,阮倾曦见状忙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屋内的宫女们也一起退了出来,偌大的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了太后两人。
“若伦亲王?”太后轻启薄唇嗓音略有些颤抖,手掌不自然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水。
“西北地区刚刚传来线报,王叔他,薨了。”皇上说完顿时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松缓了些,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该怎么告诉太后这个噩耗,不想却是这样平淡的说出。
‘砰擦’太后手中精致的茶杯掉落,落在地面上碎成了一地瓦片,像极了太后此刻的内心,太后强忍住心头传来的悸痛,将涌到眼眶中的眼泪生生憋了回来,硬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人老了,总归是要入墓变做枯骨的,皇上做主葬了便是。”
“劳母后挂心,只不过西北最近也不太平,这信辗转了几天才到朕的手里,王叔怕是已然入土了,儿臣是想问,离殇的婚事是否推迟一下?”南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眸子中却泛着微微寒光,太后跟亲王?传出去他皇家的颜面何存,如果不是太后一直私下与若伦通信,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动手。
“既然都已经入葬了,婚事还是照常举行吧,哀家累了,皇帝日理万机,就不留皇上了。”太后胳膊抵在了软塌的小桌之上,一只手掌抚在了额头之上,对南震说话的语气也颇有些疏远之意,南震是她一手带大,她自然知道他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性,说起来,终究是自己连累了若伦。
“既然这样,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了,多保重身子,儿臣告退。”南震闻言忙福了福身子,抬脚走了出去。望着南震已然离去的背影,一滴浊泪自太后脸庞悄无声息的滑落。
御花园的东南侧有一条弯曲的小路,路旁是清一色的银杏树,阮倾曦每每回到净雅殿总会在这路上经过。
忽地一道身影自银杏树下窜了出来,阮倾曦还来不及躲就被跟那人撞了个满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阮倾曦吃痛的睁开了双眼,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略显局促的南临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良儿也是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南临睿跟阮倾曦扶了起来。
“六王爷……长公主万安。”梭浅殿的宫女看到阮倾曦后忙福了福身子,可南临睿在看到宫女后忙闪身躲到了阮倾曦的身后,一双灵眼内满是怯色。
“怎么回事?”阮倾曦望着南临睿的模样似是在害怕这名宫女,出什么事了吗?
“回公主,王爷他不肯吃药。”宫女恭敬的如实回答,阮倾曦闻言侧眉看向南临睿,似是在问他为什么不吃药。
“药,苦。”南临睿结结巴巴的只说了两个字,阮倾曦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这家伙受虐待了,原来只是怕苦。
“长公主与六弟何时这么亲近了?”略显嘲讽的声音从阮倾曦身后传来,南临策手持一把玉扇缓缓走来,其侧南离殇跟南玄简也是跟了过来。
“倾曦见过太子,王爷千岁。”阮倾曦福了福身子,丝毫没有忽视掉太子眼里的寒气涌动。
“长公主还真是妙手回春,才几日时间,我这六弟就开始能跑能跳了。”南临策的话语中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瞧着他这样的反应阮倾曦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
“太子过奖了。”阮倾曦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同样不带一丝感情,身旁的南临睿双手紧紧抓在阮倾曦的手掌不放,阮倾曦的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南临睿的脉搏,心里顿时又凉了几分。
“既然六王爷好了,那么药就不必再喝了。”南离殇突然开口道,此言一出太子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喉咙动了动,最终拂袖离去。
“还不快将六王爷带回去。”南离殇把目光移向了一侧的宫女,眼里的冷冽顿时把那宫女吓的两腿发软,忙走过去伸手拉住了南临睿。
“等一下。”阮倾曦扯住了南临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瓶,将里面的白色药丸倒在了南临睿的手里,待到他吃下后才让宫女将他带了回去。
“大婚在即,倾曦也该回去准备了,先行告退。”阮倾曦为自己找了一个特别合理的借口离开。
“看破不道破,倒是个聪明人。”南离殇望着阮倾曦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些许赞赏之色。
“三哥也怀疑太子?”南玄简低眉思索,太子最近因为粼河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因当不会有闲心去做这种事啊。
南离殇只笑不语,目光冷冽的望着远方,如今连南临睿都被算计上了,自己也要提高警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