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2007年的2月14日。
这些天C城并没有少下雪,地上的积雪总是融了又积起,外面的天空也总是阴霾的不成样子,就像莫等闲的心情,总是没有晴天。
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卓母就对莫等闲进行了实时监控,怕她出去再瞎折腾自己的身体,其实,卓母更怕的是小闲还跟那个跟她一起淋病的男生联系。
虽然莫等闲强调了一万遍他们只是朋友,卓母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抱着另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的心态把莫等闲守得严严的。她一直都把莫等闲看做是她自己,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的好好保护着,生怕莫等闲会重蹈她的覆辙,吃感情的亏,即便日后小闲真的要嫁人,她也不想让她过早的接触那些情情爱爱。所以她不允许她出门,甚至连苏小七,她都开始有些介怀。
上次来医院的那个漂亮的不像样子的男孩子,看起来跟苏小七关系不一般,她很担心苏小七的早熟会影响到小闲的世界观,然后也放纵自己,随便交一些乱七八糟的男朋友,所以即便平日里对苏小七百般喜爱,但只要一扯到早恋这个问题上,她就各种公私分明,希望小闲能够跟小七保持一定的距离。为了小闲能够健康成长,她必须杜绝一切可能会影响到她的人或事。
更何况,她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小闲身上了,只盼的有朝一日小闲读书出来,然后代替她,担起这个家庭的重担,她可不想自己那么费尽心力培养的女儿还没养大就跟别人跑了!
所以这些天里,小闲呆在家里哪也没去过,连手机都被没收,好在她在上缴的时候把手机设了开机密码并关机,这样卓母想窥探什么小秘密也不可能了,不过卓母对她的手机似乎并不感兴趣,她的初衷也只是暂时不让她与外界联系罢了,不然要是依着卓母的性子,一旦她铁了心要知道她手机的密码,她也只得乖乖告知。
在这期间苏小七曾来看过小闲一次,给小闲带了她最爱的麻辣豆腐,本想借机会透露下李梓徕那边的情况,却奈何卓母一直盯着她俩的一举一动,被逼无奈之下她俩也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来掩饰卓母夹在她俩之间的尴尬。所以直到最后小七离开小闲家,她们俩也没能独处一下,甚至连说句悄悄话的时间都没有。
倒是莫允诺,见莫等闲每天都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样子,便央求莫等闲做他的素描模特,并试着指挥身体有些僵硬的莫等闲摆着一些颇有艺术气息的姿势,这对莫等闲来说其实有些搔首弄姿的意味,但想着反正闲来无事,也就随着莫允诺摆弄了。
比如此刻,莫等闲就被告知她要低垂下她的眉眼,并用一只手轻抚她的眉尾,看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又要让人觉得有些淡淡的忧愁。
这要在平常,这么难这么矫情的动作,估计莫等闲NG100次都做不来,但今天这角色好像就专门为此刻的她所造,简直太符合她此刻的心情了,所以她做的特别自然。
只见她褪去了厚厚的粉色小棉袄,露出内里看上去很淑女的白衬,白衬的扣子是一个个精致的黑色小蝴蝶结。白衬外面套着的是一件比较宽松的青绿色的毛衣,在显得她此刻极致慵懒的同时,也很衬她白的通透的肤色。脱去外套的莫等闲看上去清新不已,而此刻她正若有所思的微低着头,眉头轻蹙,一只手不经意间抚上眉尾和太阳穴之间,另一只手随意的耷拉在胸前,咋一看,还真有些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忧愁了。
莫允诺很满意莫等闲这样自然的摆弄,他深深的看了眼莫等闲后就开始一刻没停的用铅笔细细雕琢起来,越画越觉得其实闲姐有一股子林黛玉的气质。慢慢的,那张原本一无所有的白纸上开始有了大致的轮廓,又有了那双略带哀伤忧郁的半垂的双眼,还有了轻抿的唇。最后,莫允诺在画的右下角洋洋洒洒的签下了自己的颇具艺术气息的签名,并落下日期:2007年2月14日。
2月14日这天,他是和闲姐一起过的。多么值得纪念。
莫允诺满意的看着作品,然后准备告诉闲姐他已完成作品,却发觉莫等闲的眼睛越发的迷离,好像正沉浸在另一时空里,不禁蹙了蹙眉轻唤道,“闲姐?”
连喊两声,莫等闲才转过头来看莫允诺,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焦距,只是那样木木的望着,好像在看着莫允诺,又好像在看他身后的某个远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晃过神来,略带歉意的对莫允诺微微一笑,“小诺,画好了是不是,快拿给姐姐看看!”
刚才的不快立马消失不见,莫允诺从画板上取下那张自己很满意的作品,小心翼翼的递过去,然后盯牢莫等闲的脸,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她给出评论。
画上的女子眼神迷离,嘴角微扬不扬的样子,看得出有丝淡淡忧愁,却又好似漫不经心的随着那一抚眉角的动作轻轻漾开了,那忧愁淡的好似画上的女子不是在忧郁着,而是在思索着一样。这张画有着和蒙娜丽莎的微笑那幅画一样的异曲同工之妙,似愁非愁,看的莫等闲是一愣,她都不知道原来小诺是这样极具天赋,溢美之词早就卡在喉咙里,只有瞪大的双眼在昭告着此刻她的惊奇。
见莫等闲迟迟没有评论,莫允诺有些小小不自信起来,“怎么?是不是把闲姐画丑了?”
终于找回自己的嗓子,莫等闲连忙矢口否认称赞道,“哪里!是画的太美了!”美得她都不敢相信画里的人是她!
“真的吗?”听见莫等闲的夸赞,莫允诺显得很高兴,“如果闲姐喜欢就送给闲姐好啦。”
“送给我吗?”莫等闲又看了看手里画中的人,确实有些爱不释手的,但还是违心的说道,“马上市里就要举行一次盛大的绘画比赛,这幅画画的真的很妙,如果小诺你拿来参赛的话一定会获奖的,奖金有1000呢!”
“姐……”莫允诺叹了口气,“有时候钱和艺术来比,艺术会比钱重要得多。这世上真的有很多比钱还重要的东西。”
见莫等闲沉默不语了,莫允诺又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的东西,我说了算,我就送你了!”
从没见过莫允诺如此执拗的莫等闲呆了呆,小诺是否真的长大了?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
也不再拒绝,莫等闲把画收起,夹在了去年学完的美术书里,半开玩笑道,“那我改天把画裱起来,挂在我房间里,这样我房间里就有价值1000元的东西啦……”
“都不一定会获奖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莫允诺心里还是出奇的高兴,他走进莫等闲的房间,从兜里掏出一块德芙,对莫等闲说,“姐,情人节快乐。”
莫等闲却再次愣住了,“你这是……”
“闲姐都不能出门,也收不到别人送的礼物,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买了一块送给你。”小小的脸早就通红。
“妈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又浪费钱。”莫等闲望着桌上小小的德芙说道,并没察觉莫允诺脸上的害羞。
“闲姐,我家真的有那么缺钱吗?”害羞神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微的不悦。
“也没……”莫等闲想了想撒谎道,小诺一直是她最想保护的人,她根本就不会舍得让他吃苦,所以她总会把家里的处境掩饰的那么好,不让小诺也和她一样,要为生计担心,毕竟小诺才13岁,怎么能让他也变得和她一样,一切向钱看齐呢。
“那咱们就不要老把钱挂在嘴边好吗?”
莫等闲点点头答应道,“谢谢小诺了。”